午后,赵见深一个人在院子里喂狗,安妮亲昵地围着他转,时不时拿尾巴蹭一下他,一点也没有之前那副燥怒的样子,赵见深看了她半天,终于随手揉了下她脑袋,掐了掐,安妮发出呜呜的声响,从赵见深手里叼走了一块生肉。
薛宁上门时,赵见深前脚刚出门。
薛宁今年四十六岁,年轻时是圈子里有名的腕级人物,纨绔里头的纨绔,什么都玩,女人、男人、猎狗、赛马、赌博、但凡是和钱色沾边的,他都玩得溜,花样一出又一出。薛家人也知道自家这祖宗没啥用,不指望他继承家业,对他只有一个要求极低,玩儿可以,别招事儿。
于是薛宁今年四十六岁,白皮少爷一个,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就会吃喝嫖赌找乐子,这人心眼倒也不坏,就是又馋又懒,典型的二世祖一个。前些年找了个圈子里的女强人结婚,薛家是指望着那女强人管管薛宁,结果女强人和他过了两年过不下去了,两人离婚,女儿归薛家养。
薛宁离婚后,完全不管女儿,自己一人玩得比没结婚前更浪,没钱了就伸手问几个姐姐要,在销金窟天天撒钱玩,嫖就算了,他还喜欢上了赌,赌得凶了一晚上能出去几千万,薛家人恨铁不成钢,让他戒,他嘴上应承着,一出门就去赌桌上撒钱了。
赵见深的母亲薛平是薛宁的二姐,薛平打小就宠自己这弟弟,常常给薛宁塞钱,后来薛宁干脆没钱了就来赵家,找他二姐要钱,赵家至少帮他还了一半以上的赌债。
这次,薛宁又赌输了,他一般找赵闻境要钱,可赵闻境去国外了,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干脆就来找赵见深了。
昨晚赌桌上,连喝带赌,一口气欠下六千多万,薛宁有些心虚,但说到底也不是大数目。
保姆说赵见深出去了,薛宁还不信。他大摇大摆进去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然后起身去厨房拿出两瓶酒,边喝边等赵见深回来。
这酒度数挺高,喝两口有些上头,薛宁一直没等到赵见深,自己都没留意喝了多少,到最后,他已经完全醉了,躺在沙发上翘着腿,跟一具尸体似的。
院子里的狗叫个不停,薛宁被吵得睡不着,火了,抡起酒瓶子就出去了。
结果喝太多,方向感不行,想出院子,结果头晕转向地里头,撞着楼梯还知道往上爬。
好不容易爬上楼梯,忽然,他抡着酒瓶子的手一顿,盯着面前出现的人,晃了下脑袋。
漂亮。
真的漂亮。
薛宁眼睛都还是花的,却就是能看出来面前的少年漂亮,十七八岁的样子,戴着副眼镜,细颈挺背,冷冰冰的,衬衫外面套了件白羊绒衫,活跟书里走出来的似的。薛宁只看了一眼,脑子都热了。
薛宁朝那少年走过去,他喝多了脑子发懵,看着面前的人,飘飘忽忽地还以为自己在哪个会所呢!乖乖,漂亮,他轻轻啧了下,“这未成年吧?”他伸出手去,下腹一紧,道:“喝酒吗?”
沈辞微微侧头避开了薛宁伸过来的手,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听见动静出门,一推开门就看见这人跟条断腿的狗似的,哆哆嗦嗦地爬着楼梯,他一开始还没认出来,直到薛宁开口说话。
有印象。
上一世,赵家倒后,薛家也跟着败了,赵见深这小舅原本都戒了赌,结果又去赌了,还沾上了毒品,最终薛家破产,薛宁还不起借来的巨额高利贷,被逼的走投无路,从他二姐也就是赵见深母亲自杀的那栋大楼上一跃而下,死了。他那女儿也跟着他染上了毒品,薛宁死后,赵见深还到处找过他那表妹一段时日,再没找见,应该也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