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指了指花厅桌案上的一封奏疏道:“这是太皇太后让我写的奏疏,她问天下何事未定?老夫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两件事情,这第三件事情,实在是没有头绪,所以让你来参详一二。”
周小白点了点头道:“不知首辅大人写的前两件事是何事?”说完这话,便习惯性的将桌案上的茶水端了起来,打算喝上一口。
杨士奇屏退了护卫,四下看了看方才言道:“这第一件事,便是让建庶人认祖归宗。”
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周小白吓了一个哆嗦,直接将手中的茶碗打翻在地。周小白暗自思量:建庶人?那不是我的叔叔朱文圭吗?首辅大人莫非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故意在拿这件事来套我不成?
杨士奇也有些怪异的看着周小白道:“莫非老夫所说有何不妥之处,竟然让你吓成这样?”
周小白深吸一口气,起身先是向杨士奇拜了三拜,转而昂然变色道:“首辅大人此举真可谓惊天地而泣鬼神!想我大明,自太宗皇帝继位以来,建文朝旧事便无人敢提起。如今大人却以尊贵之体,甘箭矢石之心,义无反顾、勇往直前,真可谓*******,*******。下官佩服!”
杨士奇被这话说的心头一热,拍案而起大笑道:“好一个*******,*******!好贤侄,果然是你,也就是你能看出来老夫的用心良苦啊,哈哈哈哈……”
周小白道:“首辅大人此举,在下官看来,确实用心良苦啊,方才惊愕之下错将茶碗打翻,还望首辅大人恕罪。”
杨士奇一摆手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只要我等能让建庶人认祖归宗,将其名册记录在宗室典册之内,上对得起太祖皇帝开朝立国之恩,中可安士林官吏惶恐不安之心,下能抚军民百姓牵连疾苦之情——由此三者,老夫为何不做?!”
听他这么说,周小白这才放心下来,杨士奇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杨士奇想要做的,实际上就是为建文帝遗留下来的问题翻案,这件事情在他看来牵连太广,株连太多,官吏人等、黎民百姓怨气太大。现如今,辽王一系已将大明江山坐定,这些事情是到了应该解决的时候了。
为什么建文朝的历史连史官都不敢记载?提到找建文帝,还要用通海来代替?为什么年年都有人敢冒充建文帝或者他的子嗣起来跟朝廷叫板?这些问题在杨士奇看来,都是因为建文帝没有名分导致的,只要给建文帝一个名分,不再忌讳提起,那么天下自然就大定了。
所以杨士奇上奏的第二件事,便是太宗皇帝曾下诏凡收藏方孝孺等乱臣遗书者死罪,这条禁令应当解除。这也是为了让天下安定,这一条实际上也是对第一条的补充。
但第三件事,杨士奇却想不出来了。
周小白仔细想了一会,开口道:“既然建文朝乱臣的书可以收藏,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些人都是没有罪的啊,下官以为这第三件事,应该是替建文朝的官员平反!”
杨士奇闻听此言,微微皱了皱眉头,在他看来:辽王起兵是没有错的,为的是平燕逆之乱。太宗皇帝曾经也说过自己起兵的原因:内因就是建文朝有乱臣贼子,外因是燕逆起兵造反。如果将这帮人平反了,朝廷又该如何去解释辽王起兵之事呢?
这个问题如果解决不好,那就不是天下大定,而是天下大乱了!因为名不正则言不顺,如果建文朝的臣子没有错,那错的岂非是我太宗永乐皇帝了么?
很难办啊。
周小白看出来杨士奇的顾虑,劝慰道:“其实给这些建文朝的臣子平反,不需要用大义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