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脑中“嗡”的一声，旭凤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我似乎都听得真切，可连在一起的意思我却不甚明白，或者说不敢明白。茫然地望向小鱼仙倌，却发现他虽然立于大殿之上，却仿佛置身阴影之中，面色明晦难辨，与往日大不相同。
小鱼仙倌并未看我，也未答话，左手挥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水蓝色的灵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乐司背后的大鼓。雷雷鼓声震得人耳膜阵阵发痛。
我心下一惊，瞬间清醒，小鱼仙倌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鼓声过后，不见援军，只有小鱼仙倌茕茕一身，立于大殿之上。
一瞬间，心痛蔓延。小鱼仙倌，原来我们都在拿一场婚礼作为筹码，你夺回你想要的，无错。可是我，我是真的曾想过为了你放弃杀父之仇，只为站在你身边，只为握起你的手，就像每一次你握住我的一样。
“你的三方天将，均已被我卸了甲。”旭凤语气沉沉，似痛快，又似无奈。
天帝太微面色铁青，指着小鱼仙倌的手微微颤抖：
“润玉，我给你个自辩的机会，你还有何话可说？”
小鱼仙倌神色不变，甩开广袖背于身后，如此窘迫之时却仍月白风清，一身风骨，：
“无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成王败寇，棋差一着。”
太微大怒，一掌劈向金銮扶手，呵斥道：“还不快将这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给我拿下！”
我心下一惊，从失落中回神，下意识欲挺身相护。不想小鱼仙倌目光一扫，滟滟寒光仿若出鞘的宝剑，满殿天兵天将竟被慑得均不敢再上前半步。
他抬起头，直视太微，轻轻一笑，不屑道：
“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父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
转而看向旭凤，面带微讽，语气中却透着藏不住寂寥：“而我的兄弟……却一心想着夺我妻子……人都说，天上才是最好的地方，可殊不知，这里才是六界最肮脏，最残酷的伪善之地！”
“住口！”天帝被说中心中丑事，气急败坏，急于遮掩，未曾想还未站直身子便突如其来踉跄跌回座椅之中，方才回神，瞠目惊怒叱：“你适才给我喝的什么水”
小鱼仙倌淡然道：“不过少许煞气香灰，仅能脱力两个时辰。”随即，他声音微提，语气带着难掩的激愤：
“当年天帝戮杀兄长，又纵容废天后杀害花神，辱杀我母，覆灭我龙鱼族之，今日之事，不过是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了。我所做这一切，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无愧先母生养之恩。”
缓缓舒了口气，坦然一笑：
“成王败寇，何惧一死。”
一席话掷地有声，字字句句宛若珠玉敲落人心，叫人听后不由得生生吐出一口浊气。
猛然间，我仿佛有些明白了，为何小鱼仙倌千万年都忍了下来，却于今时今日，在双方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选择背水一战。
小鱼仙倌，你可是为了我？
你背负的伤痛太过沉重，你的骄傲、你的处境、你的责任也容不得你一让再让，终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天帝明明已经渐渐倚重于你，以你稳妥的性子，完全可以徐徐图之，谋定而后动。
可如今，你如此潦草举兵，打一场毫无胜算之战，这不是你的处事风格，你却这样做了，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我，你担心的是会牵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