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我?”
我抬起头望进他沉如凉夜的眼眸。他亦望着我,眼底的沉痛与企盼如雾气一般晕染弥漫:
“我倒是挺羡慕他的。这一生,能够如此真切地爱一场,便不枉此生吧。”
疼痛由心脏蔓延至全身。小鱼仙倌,你与廉晁上神是不同的。我心中唯有你,所思所念所爱唯有你。
一路走来,我们明明始终守在彼此身旁,却似乎一直在不停地错过……
不怕念起,唯恐觉迟。
小鱼仙倌见我并未答话,眸光渐渐暗了下去,似是怕接下来的话会伤到我,转过身去不忍面对:
“觅儿,你须知道,你为他所做这一切,他并不会感激你……”
“我无须他感激,这本是我欠他的。”
霜花脱口而出。
小鱼仙倌猛地转回头,似是未曾想过我这次的回答竟会如此迅速干脆,如此不留余地,毫无保留:
“那我呢?我们的婚约呢?”
他逼近我,眼眶微微泛红,眼底的疯狂与伤痛旋成黑色的风暴,那是比空洞的永恒更漫长的苍凉。
我用尽全身力气,方将霜花张口欲出的话狠狠咽下,死死咬住嘴唇,决不允许口中再溢出一字半句诛心之言。
“陛下,太巳仙上带来忘川前线急报。”邝露适时来报。
小鱼仙倌深深望向我,终是轻叹一声,未再多言,随邝露而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体内蔓延着灼热的疼痛,四肢百骸仿佛寸寸融化,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溢出唇角。
我知自己恐命不久矣。玄穹之光需要用真身来盛,而我的真身仅是一朵六瓣霜花,艳艳烈光之下,早已融了自身。
自嘲一笑,想想此生过得甚是糊涂。
早年懵懂不知,犹豫不定,伤人伤己;后来恍然彻悟,却已身不由己。今时今日,竟以自身性命相救相杀,救的是杀父仇人的命,杀的却是所爱之人的心。明明惟愿除非黄土白骨,守他万年无忧,却偏偏给他留下无尽麻烦,伤他最深。
这一生,爱不成,恨不成,不忠不孝,恩将仇报,可怜、可悲、可笑、可叹。
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不知不觉似又瞧见那一年花境外的天虹,虹桥下有爹爹,有魇兽,有我,有他……
小鱼仙倌面颊微红,掩饰般低头抚摸魇兽,唇角轻扬,轻轻一笑便胜却花境无数个姹紫嫣红的春天。
有谁会记得,他的眼瞳里曾经也有过那样动人盛大的温暖……
眼皮仿若灌铅般沉重,我缓缓阖上了眼睛,梦中的天虹瞬间零落成泥。
曾经那样温暖明媚的春天终是一去不返,几点催花雨,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