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唇,既说出了口,不如抛却顾虑,将话给挑明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你如此兰质蕙心,才高咏絮,终有一日必能觅得自己的情有独钟。在别人的故事中即便再呕心沥血,不过跑了回龙套,于你而言岂不委屈。”
邝露面色已是煞白,身形摇摇欲坠,听得最后一句,终是跪倒在地,仰望我的神情却异常坚定:
“仙上……邝露从不敢奢望陛下垂怜,更不敢与仙上相较,此生唯愿能名正言顺伴陛下左右,若日日月月得以见君展颜,便心圆意满。邝露不觉委屈,还望仙上成全!”
见她如此执着,我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窘在当场。
“就算花神答允,本座亦不答允。”
忽而,殿外传来小鱼仙倌清冷的声音。
只见一袭白衣自殿门外的光影中翩然步入,姿容逶迤,如瑱如玉,如山如河。
行至邝露身侧,垂下眼帘在她身上轻轻扫过,便不再看她,只淡然道:
“邝露,你愈矩了。谁允你这般放肆,令花神为难。”
目光落在我身上,温柔了眼底的冰霜,轻轻一笑,仿若三月暖阳:
“这天地间,唯一能名正言顺伴我身侧的,唯有我的妻子。”
微微一顿,望着我的眸光愈加坚定:
“今生今世乃至生生世世,吾只娶锦觅一人,溺水三千,她一人足矣。今日,本座便在此许下上神之誓,有生之年,永不纳妃,以此为凭。”
温柔地执起我的手,腕间的人鱼泪轻轻退下,不容拒绝般缓缓套入我皓腕之上。
天青色的珠子带着他微凉的体温,一寸寸温润滑过我手臂的肌肤,心口似被他的手轻柔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邝露绝望心碎地望着我们,终是支撑不住跌坐于地。
小鱼仙倌垂眸睨视,轻挥衣袖:
“你且退下吧。”
邝露闻言,挣扎起身,勉强行毕一礼,奔出殿外。
一颗泪宛若碎裂的星,自她眼中滑落,飘散于空中。
我微觉不忍,下意识欲抽手去追,不想却被小鱼仙倌温柔且执着地紧握掌中。
不赞同般微微蹙眉:
“小鱼仙倌,你若是不喜,好言相劝便是。无论如何,她也陪在你身旁如许光阴,算起来与你相伴的时日比我还长,你又何苦待她如此冷淡薄情?”
小鱼仙倌凝视着我的目色如同海上的薄雾:
“傻觅儿,我没有不喜。邝露是我倚重的属下,只是我的心中有了你,便再不会有旁人。这么多年,我从未动对她过半点心思,亦未有过任何愈轨之处……”
“若无可能,与其给她无谓的希望,倒不如彻底断了她这般念想,以免时日长了求而不得心生怨怼,徒留情债,亦惹你心烦。如此挥刀断情看似对她残忍,实则好过钝刀割肉。她若能早些想通,便可早些不再受苦。”
宠溺一笑,小鱼仙倌拉过我的手,让我捂上他的胸口。望着我的眸色如一汪深潭,静谧温柔:
“只是……觅儿,你可知今日能听你这么说,我有多高兴。当初你劝我广纳天妃,我直觉心都要碎了。你是自由的,但我是你的,只是你的……”
微微一愣,仿若一股暖流涌上心间,动容非常。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情脉脉兮,说于朝暮。
轻轻倚入小鱼仙倌怀中,只觉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如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