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夏又晟一脸淡漠,看不出悲喜。
他闭上眼,又拨出一个电话。
“咳咳咳,我还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给我打电话了。”
夏又晟冷笑,“不巧,我也是这么以为。”
老太太的声音阴鹫无比,“可你必须回来啊,我的孩子。”
夏又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就不能老老实实过日子么!”
老太太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她格外的兴奋,兴奋到连嗓音都拔高了不少,声音苍老沙哑,尖锐又刺耳,像砂纸在磨墙那般,“可你快要死了我的儿!”
“你得回来!”
“哈哈哈哈哈,我等了17年!”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夏又晟利索挂掉电话,躺在床上,捂着脸,只露出的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你要死了!”
“你要死了!”
“你要死了!”
他翻了身,埋在枕头里,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于是起身,将围巾从纸袋里拿出来铺在上面,把脸深深埋在枕头里,这次,鼻尖弥漫着淡淡的馨香,淡淡的清草香,是叶成思的味道。
夏又晟心情顿时平复不少,只心里慢慢琢磨着老太太话语中的含义。
从有记忆起,夏又晟便跟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多少也知晓她的本事,什么菩萨娘娘弟子是假的,邪门歪道的把戏倒是不少,勉强算是有几分本事。
尤其是她多年前偶然得知自己寿命将近,便把心思都放在了延寿上,可生死本就无常,又岂是人力可阻,也不知道看了什么书,学的什么七星大法,年年做,回回失败,也没见她回溯青春,增长年岁,反使本就矮小的身子更加佝偻。
夏又晟起身关灯,躺在床上,双手握在腹前,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窗外汽笛声不时响起,偶尔从窗外射进的汽车灯光,光束途经窗户,透过玻璃把半个窗户投影到天花板上,横条竖条组成的窗格影,拉长缩小,随便移动。
他想着明天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再去给老太太打点钱,无论过去待他如何,到底有过几年养育之恩。
夏又晟闭上眼,思绪渐渐消散,眼皮轻轻地往下沉,沉沉入睡。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世界逐渐热闹起来,一只小鸟轻飘飘的落在窗台,唧唧喳喳叫个不停,那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冲破黑暗,唤醒了夏又晟。
夏又晟睁开眼,起床,将围巾小心叠好放在纸袋里,然后穿衣洗漱,又收拾好身份证件,去银行取了现金,乘车去市二院做个全身检查。
虽然是周一,医院里却依然忙碌,仿佛跟外面清幽宁静的闲暇清晨是两个世界,空气里尤其弥漫着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和药的味道,走廊里放着病床,显得空间十分逼仄,偶尔还能听到孩子打针的哭闹声。
“借过借过!”
身后忽然传来手术推车推行的声音,夏又晟走到一边避开,看着两个护士推着推车由远及近,车上的人用白布盖着,只一双手半露在外面,饱经风霜,满是摺皱,十分粗糙。很显然,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也许出于某种意外去世,车祸?癌症?他漫不经心的猜测着。
那推车路经时,夏又晟忽然闻到一股甜腻的让人恶心的味道,他下意识的捂住鼻子,却觉的那味道无孔不入,从进入鼻子开始,流经喉咙,流经心脏、大腿、脚底,然后瞬间冲上大脑。
夏又晟扶着墙,只觉得头闷气短。令人奇怪的是,这味道初时是甜的,进入大脑后便是涩的发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