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这句之后两人都无话，气氛略有些尴尬。可那年轻男子也不走，靠在桌边，端着杯子细细地喝。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都在各自说说笑笑，那男子却像是个默默无闻的透明人，只是默默喝水。拿着杯子的手指干净且修长，那动作真的是非常温柔养眼，配上他那张温雅和气的脸，宋淮不禁对他生出些好感来，找话道：“你第一次来？”

    “没错。” 男子偏过脸看他，“我这里什么人都不认识。”

    这样子似乎是跟刚才那男孩子一样，找机会进来认识人的。宋淮寻思着这模样看起来大约是个艺人了，暂时没什么名气，来这种场合多半是有目的的，他也不好问太多，只是笑着道：“祝你马到功成。”

    男子细长的眼微眯，半晌没出声，又道：“多谢。”

    “你的名字是……？”

    男人迟疑了片刻：“祁杨。”

    祁杨……

    艺人通常报艺名，可宋淮没听说过，可见是真的很没有名气。这对祁杨来说自然不是件好事，宋淮心里却不知怎的生出一丝窃喜来。稍微有点名气的艺人，谁愿意跟他说上几句话？这小子现在什么背景地位也没有，说不定还能分不清状况地多跟他聊会儿天。

    祁杨低了低头看他，似是弄不清楚他眸子里的窃喜是怎么回事，笑了笑：“你——对这里很熟？”

    宋淮一时间有些语塞。他该说什么呢，自己是宋家不成器的长子，是臭名昭著的二世祖，这个锅他背了这许多年，还从来没能好好歇会儿。眼下这祁杨根本不知道他是谁，这才对他像个普通人一样，这祁杨这么叫人舒适的性情，万一知道自己是谁，怕是立刻找个客气的说辞走了吧……

    他一时间脑子发热，信口道：“我叫做申轩，是宋总的表哥。”

    祁杨的眸子又是微眯，一时间没出声，低下头慢慢地用小勺子搅着咖啡：“原来是申总……”

    宋淮心里面立时生出一股挫败之意。他这慌撒的，真的半点水平也没有，等下自己那个双胞胎一出来，难道还能瞒得了么，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没意思？

    他着急地寻思着怎么圆这个场，干笑道：“我跟你说笑呢，我……”

    “哟！申总！” 身边不远处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热情的呼喊，带着风从宋淮面前走过，急急地走入角落一个说话的小圈子里，拉住一个二十七八的西装男人，“申总！我找你找这么久，原来你躲在这里呢！要不到你表弟的生日也见不到你，你真是……”

    那中年男人的声音淹没在说笑中。

    宋淮干笑着面向祁杨，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

    祁杨低着头喝咖啡，嘴角似有些微微上扬，又平平静静没什么波澜地说：“申总的年纪比你大了些。”

    宋淮的睫毛微微忽闪。怪哉……这人给人的感觉真是好，不给人下不了台，也像不把他是谁当回事，眉色之间丝毫没有那种熟悉的能把他压垮的评头论足的意思，他活了二十四五也没遇上个这样的。

    宋淮垂下头，忍不住想把这种感觉再延续久一点。他的目光飘向正从里屋走出来的宋岚，很有些不自在地转身，低了头，笑着商议道：“外面有个啤酒小喷泉，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过生日了，反正也没人在乎他在不在，能让这祁杨迟点知道他是谁，就尽量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