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是遍体生寒。
六九说:“别哭。”
“我没哭。”
“可我觉得你想哭了,你可以借我的肩膀靠一下。”
“你有肩膀吗?”戴沐芳说。
“你闭上眼睛。”
戴沐芳照做了,下一瞬间,他就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区别于房间里的消毒水味道,这儿鸟语花香,和煦的阳光照得他睁不开眼睛,带着清新味道的微风吹拂在他的脸上,是春天的气息。
视野彻底放宽后,他转向了身边的六九,正是重生那天看到的糟老头。
“我可不是糟老头。”六九说。
戴沐芳:“……你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
“当然了,这可是在我的世界里,你的思维在我眼睛里全是数据,很透明,”六九的声音说,“会很晒吗?”
然后他们的身后就出现了一棵大树。戴沐芳回头看,之间一串串数据集合在一起,树干树枝就慢慢地从像素块变成了实体。
“现在你可以靠我的肩膀了。”
戴沐芳噗嗤笑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想靠糟老头的肩。”
六九:“亲爱的芳芳,你再说我是糟老头,我就要生气了。”
戴沐芳最后也没靠谁的肩膀,他躺在草地上,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还真的把烦心事忘得一干二净。
“这儿让我想起来老家的牧场,出太阳的时候也是这样一望无际的蓝天,青青的草地,星期天的教堂,藏在树林里的城堡。我和马夫的女儿艾玛在牧场里玩捉迷藏。再也不能有小时候的无忧无虑了……等我老了,我还是想回爱尔兰定居。”
“奶奶为什么不想定居在那里呢?”
“因为爷爷是在那儿过世的,”戴沐芳说,“她很怕伤心。”
沉默了很久,他说:“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像他们一样,从一见钟情开始,然后携手度过一辈子呢。”
“你打算怎么处理谢文生呢?”
怎么处理?
戴沐芳不敢问自己这个问题。
“还不能确定就是他做的,”戴沐芳说,“你也不确定吧?你在试探我吗?”
“我不会干扰你的任何决定。”
“等贺一宁来告诉我结果吧。”戴沐芳把头枕在手臂上,看着阳光穿透树影,撒下一片晃眼的金色碎片。
喊醒他的人居然是靳元驹。
他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感觉到有人在碰他的额头,猛地惊醒了。靳元驹的手就在他的眼前,也没有躲闪,漂漂亮亮地晃着他的眼。
“醒了?”靳元驹笑着看他,“还挺有精神的。”
“又没被直接砸到,”戴沐芳揉着眼睛,有些不适应房间里的光线,总觉得太冰太凉了一点,“靳总怎么来了?”
“替你大哥来的,”靳元驹说,“他在欧洲,回不来,你没和你说?”
“电话里就光顾着数落我了。”戴沐芳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向床头柜上的慰问品,“这都是些什么?贺一宁呢?”
“陪你经纪人吃饭去了,”靳元驹拿起一个盘子,“有人送来了粥,我喂你喝一点?”
戴沐芳往后一缩:“我又不是手断了。”
“你不是不方便下床?”
戴沐芳把桌子调了出来。
“你真是太不温柔了。”六九说。
“你真是太不温柔了。”靳元驹说。
“啊,我和他心有灵犀。”六九高兴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