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脚尖,苏妙珍把琵琶取下,稍微擦拭,立刻辨认出这是一把大爷紫檀琵琶,正身纹着一条小小的金龙,旋钮上也雕着龙头,刀工细腻精湛,金棕线分明,正好嵌入金龙龙身,看这雕工和用料,就知道这把琵琶是造假不菲。
就连她也有些微微的惊喜。
在唐朝,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时空里,母后曾令宫廷乐师教导她乐器,她是她最为骄傲的长女,礼乐射御书术,她在按照皇子的标准教导她。
可是她却为了一个男人痴傻,执迷不悟要嫁到遥远的草原上。
这把琵琶令她想起了上上辈子的少女时代,她也曾拥有过差不多的一把紫檀琵琶。她绽开一个笑容,忍不住抚动手指,一个个音便像清脆的珠子一样蹦了出来。
那个时代,乐师们管这首曲子叫做“霓裳曲”。手指越来越快地拨动,使得琵琶高亢起来,她也沉浸在了这首琵琶曲中,像是回到了过去。
到后来,她坐在欢宝宝的边上,一边弹着,一边轻轻地哼唱着词儿。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 会向瑶台月下逢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 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沉香亭北倚栏杆……”
玻璃窗外明媚的阳光洒在苏妙珍的脸上,她周身像是披上了一层仙女的霓裳,透明,飘逸,整个人神圣端庄,却又带着莫名的哀愁。
任欢欢坐在她旁边,微微侧着头,阳光同样如同镀金般给她鸦青色的眼睫毛镀上了暖黄的浅金色。
一曲弹完,任欢欢渐渐仰起了头,原先空洞而无神的大眼睛里,终于泛起了一丝属于孩子的童真。
她看着她,目光又落到了苏妙珍手上那琵琶上。仿佛在思考,这小小的木头上几根丝弦是如何发出刚刚这样好听的曲子的。
“你要不要试试?”她蹲下身去,目光和任欢欢平视,轻声诱哄着。
欢欢看着她,并不出声,她把琵琶放在两个人中间,握着她的小手,尝试着去拨动琴弦:“宫商角徵羽,这是宫音……好听吗?”
她带着她的小手,一起拨了刚才霓裳曲中的一小段,很简单,音色却高亢,意境高远,都是用的最简单的手法,乐音却最完美无瑕。
大道至简。
初开始她的小手还有点僵硬,但很快,她的手指渐渐放松了下来。苏妙珍没看见,听着简单的乐音,任欢欢的大眼深处,琥珀色的微光下,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在逐渐浮现起来。
只是那点东西很微弱,微不可见,风中摇曳,随时有可能熄灭。
“欢宝宝,你自己来试试?随便弹奏点什么,好吗?”
任欢欢的手指始终只是放在琴弦边缘,并没有拨动它。苏妙珍微微叹了口气,这孩子现在这样,也不能急于一时。
医院里的那张单子被狗仔拿到,传到网上,铺天盖地地说她不配为人母,她本想带着小欢宝去超市买点东西,刚出门没多久就碰到别墅里隔壁的阿姨出来买菜,那个阿姨哼哼一声,手就朝着篮子里的鸡蛋伸去。
亏她反应快,鸡蛋刚丢出来,她一个矮身,利落地飞转了一个身,裙角划出了一个圆圈。
她抱着孩子,欢欢在她怀里轻轻地颤抖,眼睛大睁,有点儿失去焦距。她勾了勾嘴角,那个阿姨还在骂骂咧咧说她蛇蝎心肠,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头,差点就要戳到她额头上来。
她嘴角勾地越来越深,一把捏住那个阿姨的手指头:“阿姨,以后打人可以,别吓到孩子。”
她只是捏了捏那个阿姨的手指头,其他什么都没有做,脸上甚至还挂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