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12月24日,周一工作日,同时也是平安夜。
走出家门,街上的人虽然不多,但随处可见将而来的圣诞气息,有的店铺甚至放出了来年的元旦活动。
元幸早上先去了一趟医院,补办一份智力残疾乙等的证明。
医院不分工作日还是休息日,人一如既往地多,所有的队伍都排成长龙。
元幸做完检测后,取报告的时间点很不幸地卡到了正午十二点,值班的医护人员起身准备出门去吃饭。
一直等在一旁的元幸忙起身问:“那,那个,我的证明表,可以了吗?”
“现在没办法出报告。”其中一人带着白色的口罩说,“您等下午再来拿吧。”
元幸无法,只好坐在医院廊间的椅子上等待,百无聊赖的他转着头四处张望。
医院的走廊很长,每一边都有数扇打开的门,面色焦急的人们拿着一张张检验报告,进进出出,似乎每个人都在为生活和生命而忙碌。
突然,他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一声,元幸揉揉了揉肚皮,打算去买点吃的来。
医院周边有许多卖食物的小摊贩,冬天了还有卖冰糖葫芦的,元幸看着一个炸肉饼的摊子,口水咽了好几遭,最后还是去买了个巨大无比的烤红薯。
既能填饱肚子又能暖手,还便宜,元幸这么想着,抱着红薯回了医院。
刚到医院,红薯还没揭开外皮,元幸就拿到了自己的检测报告,无奈之下他只好把红薯又放回了口袋里,转公交车去市残联。
医院是个奇妙的地方,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人们在这里见到了出生,见到了成长,而立,病痛和死亡,人情百态似乎把这里当成了一个舞台,日日都在演绎人的一生。
如果说,一个人来医院走一趟,就能觉得自己能长到这个岁数已经很幸运了的话。
那么来市残联一趟,或许就会觉得自己的生活堪称美好。
元幸本以为工作日的市残联人不会很多,这样他就不必用艳羡的眼光看着别人。
没想到大家似乎都赶在年末,更换证件的人比以往要多的多,同样,陪同前来的家属也很多,一个个搀着扶着,眼睛里满是关心。
元幸捏着口袋里烤红薯,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拖延的时间。
可惜他是不能未卜先知,知道哪天人少哪天人多,而且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卖。
大约是市残联料到月末会有很多人来办理证件,门口和厅内安排了不少志愿者来帮助接引这些残疾人,这让本就拥挤的大厅更挤了。
志愿者大多是附近的大学生,和元幸年纪相仿,衣着亮丽,身上佩戴着印有“京城市残联志愿者”字样的绶带,面带笑容,耐心引导着来办理证件的人。
元幸因为是智力残疾,所以他不开口的话是看不出来的。志愿者们见他长得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自然也没把他往残疾人那边想,同样的,元幸这边也就没有来引导他的志愿者。
元幸现在看着眼前的人头攒动,攥紧了手。
内心深处那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高喊着元幸,元幸,我们走吧,我们不要这里呆了,这里的人太多了,他们有的幸福太多了,你什么都没有,我们一起走吧。
元幸的心跳声在胸腔内回荡着,一瞬间他仿佛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只有心里头的呐喊和心跳回响。
然后他硬着头皮,踩在心理崩溃的边缘,一步一步找到更换证件的窗口,排在队伍末尾。
听着周围人互相交谈的声音,元幸低头看地上正方形的地板砖,数着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