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沾染着凉意,顾尘从小药房出来的时候,满月已经挂在当空,如霜般皎洁的月光照亮了脚下青石板的小路,这小路蜿蜒曲折,路的尽头赫然正是云染的内院。好吧,顾尘承认她确实有点放心不下云染,她踱着步子,想着云染的烧这会儿应该是退了,但是考虑到她先前差点被自己的药物误伤,再加上身体本来就虚弱,顾尘就怕万一再有点别的什么事,反正她鼓捣药方已经到这个时候了,不如去看一眼,左右、左右也无事可做!
腰间已经重新别上了酒葫芦,伴着月色在顾尘腰间晃悠得十分轻快,仿佛不知疲倦,忽然不在意此刻已经是三更天了。小院里只有廊檐下点着一盏琉纱灯,灯下麦金色的穗子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似乎是在对顾尘的到来表示欢迎,白日里争相炫彩的三色堇这会儿已经垂下了小脑袋,偶有几枝仰着小下巴束着花瓣告诉顾尘要轻声一点。
郡主觉轻,千万别吵醒了她。顾尘知道。
脚尖轻点,琉纱灯忽闪忽灭之后顾尘已经跃身而上,躺在了云染的屋顶之上,解下了腰间挂着的酒葫芦,单手枕着脑袋望着中天上有些苍凉的月光,咂咂嘴,这皇家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到底跟外面那些混酒不一样,醇、香、美!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云染让人送来的女儿红,那就坛子一打开,扑鼻而来的满室酒香,直接把顾尘的酒魂给勾走了,她自问自己不是好酒酗酒之人,平时这点子小爱好也只是聊作品味罢了,这女儿红入了口之后,顾尘就觉得自己的立场态度可能没那么坚定了。
不过,也说不准,她既喝了这上等的佳酿,难保品酒的口味不被养刁,若、以后没了这般对口味的好酒,兴许她就不喝了呢?想到这里,顾尘觉得有些遗憾,望着天上的月亮,酒葫芦随手放在了瓦片之上,不轻不重的一声响动,她只顾着遗憾了,一不留心没有考虑到自己这会儿正在云染的屋顶之上,也没留心力道!
这一松手,顾尘立马敛息屏气,想听一听里面的人有没有被她吵醒。果然,这人睡觉未免也太轻了吧?她就是不小心碰了碰瓦片而已,一丁点的响动这也能醒?也太敏感了吧?
顾尘有些丧气,月光洒在她身上还有点凉意,她翘着腿,听着房间里似乎有别的动静,本不想说话,但想了想又怕吓到这娇滴滴的小郡主,只好开口道:“吵到你了,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房间里的云染慢慢的松开了枕头下的手,眼中的警惕随着冰凉触感的离手而慢慢消散,嘴角带出一抹浅浅的笑意:“你怎么在这儿?”半夜三更又跑到我屋顶上干什么?很危险的知道不知道?
“我是你的大夫,来看看你不行吗?”
“行,当然可以。”云染眼里带着点不戳破的无奈感:“你要不要下来看看?大夫不是都要望闻问切吗?你这样要怎么看看我?”
“不。”顾尘拎着酒葫芦拒绝了。
闻着似有若无的从窗户缝里渗透进来的女儿红的酒香,云染个自己披了件衣裳半靠着枕头。若不是她刚才收手及时,这会儿的顾尘大抵不能这般闲适的躺在她的屋顶上跟她说话了,怕是已经被万箭穿了心,射成了刺猬!云染顺手撩起床幔系好,想看看顾尘可惜只是徒劳,那人在房顶上又不是在窗户外面。
想到这里,云染又有些想笑,除了那些想取她性命的杀手刺客,她的屋顶还是头一次光顾这么闲情雅意的人上去赏月,也不知屋顶上看到的月亮会不会比她透过窗户看到的月亮更亮一点,更美一点?
云染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开口问了。
屋顶上的顾尘一愣,又望了月亮一眼,说实话,她觉得并没有什么区别,要认真论起来,京都里的月亮在她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