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震闪向来知道袴田维是个极其看重个人隐私的家伙,就仿佛如今身处的这间门窗紧闭密不透风的房间。但她对于此的印象长时间也仅仅停留在这间规格的办公室与他遮掩严实的战斗服,而如今在这被沉默加持的压抑中,原震闪才发现自己从对面人如常的一举一动中,难以分清他丝毫情绪上的波动。
她坐在沙发上只觉得身形愈加僵硬,袴田维翻动资料夹纸张滑动的声音被放大无数倍在她耳边回响。她心知自己在等待一个回答,不,或许该说是一个处决?但理性维持下,他哪怕仅仅是为了维持风度也不可能会做出嘲讽或者奚落的行为。
这样想想,她又是不是就仗着他不会责骂她,甚至是不会责怪她呢?
资料夹放回到办公桌发出轻响,微操惊人的袴田维这一举动倒更像是一个提醒。他走向那个明明眼见就想要蜷缩一团保护自己却硬逼着自己直面一切的女人,过于高大的身形某种程度又形成了一层压迫。意识到这一点的袴田维在心中微微叹息,他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双手缓慢却坚定地分开她无意识攥在一起的拳头,又将之握在自己的手中。
“闪,看着我,”袴田维直视着她的眼睛,甚至像是无事发生那样操纵着从衣袖延伸出的纤维线捋了捋她翘起的发尾,一贯冷静自持的声音是她从没想到还会有的温和,“繁重的英雄事务让你厌烦,根津校长给你的机会让你觉得有新的可能,想要重归一个人蜷缩在安全的、没有波动的世界里的平静生活,甚至只是单纯的想要避免尴尬避开我。这一切都没有关系,闪,我不会阻止你的选择。”
他看着她眼圈一点点泛红,甚至还有心情想,他惯着她这么多年难道还是一个小孩子吗?她作为抑制源在最前方阻隔爆炸带来的冲击波时,全身被高温灼伤明明都没有哭,还有心情结束后问自己她这次的美黑成不成功。
她何必因此哭呢?
她不用因此哭的。
袴田维不由得想起几天前的昏黄夜灯下,她用满装着爱慕的目光仰望着自己,他已然就拥有了全世界。他想像个毛头小子那样不顾一切地拥抱她、亲吻她、占据她,毕竟他们彼此,都有着爱情。
但一切冲动却又一如理智那般在她面前溃败,她是那样明媚的、动人的、惹人怜爱的,她是那样快乐于自己将拥有的恋情。
得有多强烈的恐惧,才能让她彻底忽视心底这在袴田维看来闪烁亮眼的真实呢?
他松开她的手掌,感受到她下意识试图握紧的动作,再无克制地将她拉入怀中,“这一切都没有关系,闪——但一个人爱,与被爱,接受爱,甚至拒绝爱,都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如果灯光再昏暗都无用,你眼泪为谁流呢。
他在五分钟的思考时间里,其实都只是在组织语言让她不要感到愧疚,也不要畏惧爱情。
袴田维感受到她哭泣时的颤抖,受气包似的,每一次哭泣都是养成习惯地将所有声音扼在喉咙中,变成生理上控制不住的发抖。她是个哭都不愿哭出声打扰别人的姑娘,他哪里还舍得责怪她呢?
“你害怕什么呢?”他安抚着她的情绪,就像是他在她面前顶着的那层‘前辈’身份意味着的那样,开解并引导她向前进步,“告诉我,你害怕什么呢?”
“但我好像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了,维。”
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答案让袴田维连‘果然如此’的念头都没有浮现,甚至让他也来不及注意自己被她第一次称呼的名字,她在怀疑自己的感情波动,也怀疑着自己的为人处事,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大概失去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