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的故事大多和死亡与财富相关,曼陀谷便是后者的代名词,正是他和西门吹雪的目的地。老哑对它并不陌生,他说那里绚丽的花开了满山,那里有神迹一样的湖泊,那里有温柔多情的姑娘,那里有数不尽的财富,没有一个绿洲像它一样美丽,哪怕是江南水乡的景致也不敌它的万一,它简直是人世的天堂。老哑在说起它的时候眼中突然亮起奇异的光,像是一个信徒谈起神明,又像是忠臣谈起明主,那是一种难以言述的迷醉与向往。
叶顾澜被他的话引动了好奇心,但他并没有精力再多谈了,连日的疲惫让他很快就昏昏欲睡,与他相反的是,西门吹雪依然精神奕奕,就连老哑也很精神,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精神得近乎亢奋。看来曼陀谷真是个了不得的地方,竟惹得一路沉稳的老哑这么向往,叶顾澜模模糊糊地想着,很快坠入梦乡。
次日三个人都起得很早,叶顾澜难得神清气爽,在清晨的寒意里打了个哆嗦后就彻底清醒过来,带好斗笠围上沙巾,利落地跨上骆驼,为即将开始的赶路做好了准备。老哑走在最后,他掩上门,一言不发地走到两人前面带路,大概是昨夜太亢奋,他上骆驼时还踉跄了一下,幸而很快稳住身形,驼铃声响起来,大漠风沙又一次笼罩了他们。
又行了几日,叶顾澜看了眼系统地图,他们已经很深入沙漠了,目力所及之处不见一星半点绿色。天色渐渐暗下来,老哑下了骆驼,他蹲在沙漠上一下一下地挖开沙子,他的手掌很大,手是像是烧过似的焦黑,他挖沙子的动作又快又狠,像是农夫翻地一样干脆,他的手也确实像一柄铲子一样利索,甚至远胜过世上任何农夫的铲子。不过片刻功夫,老哑就已挖开一个大半人深的深坑,昨日的这个时候他已经能从坑里捧出一把湿润的沙土,吮尽里头的水分,但今天他却一无所获。
老哑摇了摇头从坑里跳了出来,他拿出了自己的水囊,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又更小心地收了起来。老哑确实像一只骆驼,坚忍、沉默,他在沙漠里有自己的求生之法,但现在他终于也开始动用水囊里的水了。
天色很暗了,温度却意外地没有降下来,老哑把沙巾重新蒙回脸上,他的神色疲倦,精神一天比一天萎靡,看来带着两个人渐渐深入沙漠的路程让他压力很大,哪怕是喝了水也没能让他精神些。
叶顾澜骑在骆驼上,他也很累,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渐渐熟悉环境的缘故,他今天感觉比昨天好多了,借着天色昏暗,他难得抬起头看了眼天色。天上有大片的积云,顺着云层向远处看去,天地的分隔越发模糊。风很大,砂砾滚滚而来,逼得叶顾澜不得不眯起眼睛,莫名的危机预感袭上心头。
就在此时,西门吹雪低喝一声“情况不对。”
老哑很疑惑“怎么”
叶顾澜也不管风沙伤眼,极力远望,远处的天地确然连成了一体,沙子像是海浪一样渐渐爬高,再不多时就会涌过来吞没他们,而所有人都知道大海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浪头的大小,而是那一重重永无止境的波涛。生死关头,熟悉的提示音响起,叶顾澜立刻点开这个名叫逃生临时任务,顺着箭头方向看去,一块他们不曾注意到的巨石伫立在侧后方。
风声越来越大,叶顾澜也不再试图看清,他干脆闭上眼拉了一把西门吹雪,催着骆驼向着箭头指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