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韫玉坐在后园池塘边的岩石上,望着下面辉映着阳光的碧波池水下正嬉戏吃食的几尾锦鲤,微微出着神。
他与刘夏朝夕相对,已有三天。
这三天来,刘夏虽然时不时就会拉拉他的手,搂搂他的腰,晚上还会为他宽衣并同床而眠,但也就仅止于此。
刘夏虽扬言要睡他,但是直到今天也并未付出实践。
也全赖他生得这场大病,身体虚弱不堪,还时不时咳中带痰,瞬息了不少情趣。
刘夏为他请来的老中医,什么自称海南白求恩的,倒是给他抓了不少珍贵药材,开了不少治病良方。按理说,总该日益渐好的。
其实,是曲韫玉他自己从中作梗,将这个老中医抓回来的药另添了几味药进去,愣是把自己身体越折腾越虚。
以前在绀碧楼时,他曾听一位贵公子提起过,有那么几味药材,虽是补药,但只要参在一起,可是会对身体造成极大损伤。
曲韫玉不怕,只要能吊着这条命,只要能止住刘夏想强要他的念想,他就什么都不怕。
从月洞门跑过来一个小婢女,只有十二三岁,刚被父母卖到国舅府中不久,还未沾染上府中一众家仆的恶习,还是一副属于孩子的天真懵懂样。
她不晓得男娈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位公子是主子心尖儿上的人,所以服侍起来很是用心。
“曲公子,奴婢将鱼食给您取来了。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么?”
曲韫玉看着她笑盈盈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
弄垮自己身体的几味补药,他都是吩咐这个小婢女下的。一旦被那个老中医发现他身子日渐虚弱的原因,第一个遭殃的就是这个女孩。
刘夏的家仆都不是好东西,但是对这个女孩,曲韫玉心里还是有罪恶感的。
“……你下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是。那奴婢去为公子煎药了。”
曲韫玉本想嘱咐她,一旦有人问起她那几味药的事,千万要说什么都不知道,却碍于藏在不远处的假山后,暗中窥视他的管家福安,而什么都不敢说。
除了书房和库房两处重地,莫良允许曲韫玉于府中随意走动,并吩咐下人,伺候他就要像伺候主子一样。
曲韫玉自然很领这个情。
可是只要刘夏一不在府中,福安就会暗中跟着他,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无论是吃饭的时候,看书的时候,在庭院散布的时候,总能在屏风后、书架旁、大树底发现他的踪影。就连他在上茅房蹲坑的时候,福安都要扒着墙头看着他。
——阴魂不散!
曲韫玉抓起瓷碗中的鱼食,想丢到池塘中泄愤。奈何手臂使不上力气,鱼食顺着垂下的手臂滑落于池中,洋洋洒洒,洋洋洒洒。
刘夏那几尾锦鲤倒是享用尽欢。
曲韫玉苦笑,一口气提得太猛,成了咳嗽。
这一咳,心中郁结更深。
待他平缓过来,忽然就张口喃喃,声音又恰好能叫福安听见:
“欲念成真颠是非,
花客乃是俗中人。
太仪前日暖房来,
长眉画了绣帘开。
斗鸡走狗家世事,
一篇诗了鱼尽欢。”
福安在假山后头反复琢磨,琢磨半天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
曲韫玉料想他定猜不出诗中玄机!
这一讥笑,又引出一口痰来。曲韫玉找个能靠的地方坐下,开始思念起他的云霜。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