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憧憬的巨大落地窗在这儿完全是鸡肋。
因为不透光,只靠天花板上的灯管提供光源,集中精力就很容易抹掉时间感。
谢怀瑾翻着资料,很熟悉的内容也一字不落地往下看,红笔写标记。
只有空气净化器发出轻微嗡嗡声。
“咚咚。”
间隔不快不慢的两下敲门声,给人一种绅士礼貌感。
可外面的人敲完,又完全没有等回应的意思,直接推门而入。
谢怀瑾抬眼。
看清来人,立刻回归工作中。
顾霖宗关上门,扯松领结,不需要招呼,一屁股坐到单人沙发上。
这十几平的办公室不算多大,除了墙壁的书架放满了书籍和卷宗外,几乎没什么的东西。书桌干干净净,只放一个笔筒,堆着的资料也很快会收拾好。
单人沙发靠在书柜旁边。
办公室给谢怀瑾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这人从没想过要装饰一下。
顾霖宗扫了圈,收回视线。
“陪人喝了整晚的酒,才签好合同,本来还纠结去医院洗个胃还是快回家补觉。结果——嘿,猜我选了哪个?我来这儿了,没想到吧。”
他身上弥漫着股浓烈酒味,确实没少喝。
谢怀瑾不接他言下之意的话茬,只说,“厕所喝点肥皂水也能洗胃,想睡觉就赶紧回去。”
“我妈这性格,这时候只有睡你边上才不用担心项上人头不保。”顾霖宗确实喝了不少,语气轻快,眼睛却清明得很,笑着说,“求收留求收留。”
“可以,别发出声音就行,你睡你的。”
“但我酒品很差睡着会打呼噜的。”
顾霖宗看着那昏暗光线下的地板,感受着身下皮质沙发的柔软,要不是理智尚存,真要歪头就睡了,“说不定还会说梦话,多不好意思啊。”
“……”
整理完毕,谢怀瑾把手上的笔塞进笔筒。
沉默片刻。
顾霖宗声音沉下来不少,“当初你不说想念经管,想读法,家里为这没少吵过架,好不容易念完书回来,怎么又是不愿意回家了……”
顾霖宗支着脑袋,说着说着,真的要睡着了。
他揉着眉心努力撑着,缓和地说完,“就算接受家里的帮助,也不代表你没能力吧。家里的钱,不就是你的东西,你的能力吗?”
“我没那么清高,只是现在根本用不着家里的钱,”谢怀瑾本来不想理他,见他小鸡啄米的模样实在可怜,“就算开了事务所,我也没本事管。实话实说。”
中国法律行业最主要就是师徒继承制,出国读法律专业其实很傻,累积不到人脉。海外名硕甚至比不上五院四系的普通本科生。
谢怀瑾刚回国,就能在律师大所里当个体面的授薪律师,学习五个月不到就独立出来接案,怎么可能完全没靠家里。
“我是明白你的意思,但爷爷他们又不懂,而且也不太想懂。总之先回家吃顿饭,坐下来慢慢说好不好。一家人,没什么是不好商量的。”
顾霖宗清楚,家里给她铺路为了什么,她不接受又是为了什么。
亲妈非让他来劝,他也只能强行劝劝看。
“而且,明明可以只吃鱼饵不咬钩,不是很好。”他小声补充说。
“……”
谢怀瑾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