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也在这时候抬起了头。

    视线相交，简一始终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少年的眼神也逐渐有情绪。无声的战争打响，这一次比的是谁更有毅力。

    三分钟后，小少爷彻底败下阵来。

    惜字如金的少年终于开了“尊口”，只不过说出的话却不是中文，而是带着一点不知道哪儿口音的英文。

    “听不懂。”小少爷如是说。

    “哦……”简一如是回答。

    哦了一声后，用着同样标准的美式发音反问到：“现在呢？”

    一直没有任何情绪的小少爷脸上的表情开始慢慢崩塌，嘴角以可见的弧度慢慢的拉了下来。

    简一心里忍不住的发笑，却奈何此时要端着架子，只能用课本做掩饰，暗自憋笑，直到最后一首诗念完，才终于忍不住抬起头。

    “真听不懂？”

    他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孩童一样，笑的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少年忽然怔住，看着那个笑容好一会儿才别扭的挪开视线，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用不太熟悉的中文道：“能，懂，一部分。”

    两人靠的太近，少年的一举一动都落入简一眼中，当然也瞧见了少年羞红的耳垂和不由自主握紧的手掌。

    “别紧张，你先别把我当老师，我们随便聊聊。”

    将少年的紧张与窘迫看进眼里，简一见状收起了玩笑的态度，站起来换了个位置。

    面对而坐，他试探性的问了几个问题后发现，傲娇小少爷还真不是装的——他的的确确听不懂中文。简单的常用语句交流还能说，再深层次一些例如语文课本上的语句，那就完全是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了。

    简一估摸了一下，少年如今的中文水品就跟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差不多，日常交流还行，深入一些的隐喻就完全不能理解了。

    难怪少年连自我介绍也省了……

    可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委托人与他们联系的时候重来没提过？是忘了还是……根本不知道？

    简一的眉头微皱，心慢慢沉了下来。起初他还以为少年傲娇的模样，只是中二期到了，矫情了些，然而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语言不通最多形成障碍，有心交流哪国的话不能说，最多费点劲儿就是了。可少年现在这幅漠然的模样，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开的态度，却已经不是语言隔离能造成的——心理问题才是主因。

    简一有些庆幸自己没有用过激的办法挑起少年的情绪，要不然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为了不影响少年的心情，他没有继续再问话，宣布课程暂告一段落之后转身出了门。

    他本想问问汤叔，可当汤叔站在人面前时，那些个疑问吞了进去。

    这家教从一开始就透露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现在想想汤叔对他说的话也似乎都意有所指，可那意到底是好意还是恶意，短短几个小时内他却无法分清。

    他不敢轻易下定论，也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只好先以退为进。

    剩下的时间简一并没有趁热打铁加紧与少年深入交流，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少年这次倒是没再忽视他，只是眼神回答他的时候仍旧迷茫，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