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凌端方地跪坐在明空大师面前,道:“大师,当真无法唤回清池的魂魄?”
大师慈眉善目,手挂念珠,敬以合十礼,缓缓道:“王爷,须知生死有命。花开花落,一生一死,万物皆有自己的因果定律。王妃选择离世,自是不再留恋这世间,也是因果既定。贫僧知王爷情深难舍,然,死即是死,魂已去,再难回。王爷,切不可执着。”
李天凌垂眸,视线落在精致的香炉上,黯然道:“我也深知自己过于强求,奈何心有不甘。我与他幼年相识,怜他惨遭生父抛弃虐待,故帮他们母子告御状,却不想结局出人意料,不仅没能告倒他生父,还害他们母子被判死刑。我那时年幼,母妃亦不得宠,在父皇面前人微言轻,只得去求太子,好歹是将他保了下来。之后十余年间,他对我冷冷淡淡,想来是因为母亲之死,对我有所怨言吧。”
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成年后封王,得知太子意欲将他送给右相。我不忍他沦为玩物,故不惜重金搜罗天下美女,只求父皇将他赐婚于我。我以为是将他救出火坑,我以为我给予了他新生活,却不想,他早已心系太子,留在我身边,才是让他感到真正痛苦的遭遇。”
明空大师微微一笑:“为何付出如此之多,却换不回半点真心。”
“对!正是如此。”李天凌抬头,眼神锐利,“我待他一片真心不求回报,他不领情倒也罢,却还帮着太子对付我。大婚后不久,我就已经发现他私底下偷传书信给太子,我装作不知,心存侥幸,以为真心能换真心,结果却一再失望。我故作昏庸,流连男s,方才躲过太子的眼线。两年前,他被瑾蓉抓到铁证,我再不能装聋作哑,为保他的命,只好将他囚禁——我不懂,我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怎能没有半点感动之情?被当成玩物献祭和赴死,难道都比不上在我身边的一份安逸?”
“阿弥陀佛!所谓缘聚则聚,缘散则散。王妃故去,便与王爷之间的缘分已尽。王爷今日之执念,在贫僧看来,其实只是想追寻一个答案。”
李天凌醍醐灌顶般地愣住。
是的,他还没来得及追问,为什么要自杀?到底为什么不爱他?
明空大师再次敬以合十礼,道:“王妃故去,大旱之际三日不腐尸身,等一新魂——王爷,此乃机缘。”
李天凌道:“大师的意思是……”
“贫僧能说的只有这些,是牢牢抓住,还是任其流失于指间,还靠王爷自己。”
回到卧房,李天凌还陷在大师的话里回不过神。
昨晚已经跟明空大师谈过一次,他也已经知道无可挽回,所以临睡前去看岳清池。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内在早就不是了。
以前的岳清池对他避之不及,哪会调戏他?
五天了,虽是一开始就知道那身体里不是原来的人,却在刚才这一番谈话里真正地意识到,魂是真的换成了别的人。
机缘啊!
那这到底是什么机缘!
“王爷!赫连都尉求见!”门外传来银面的声音。
“他怎么来了?”李天凌整了整衣冠,迈出门去:“去书房。”
赫连诚三十有五,生得一副刚毅面孔,身材高大魁梧,着一身便装端坐于厅内,见到李天凌进来,起身一揖:“卑职见过王爷。”
李天凌抬手示意:“赫连将军不必多礼。请坐。”对银面道:“看茶。”
“谢王爷!”
“赫连都尉上任已有月余,还是首次来王府,不知是有何要事?”
赫连诚重新跪坐下,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