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三弦铮铮响,唱词人轻念慢唱,抑扬顿挫将《梁祝》娓娓道来。他是个老角儿了,成名多年场场台下都能坐满。岳绮罗在一屋子茶香蒸腾、水汽氤氲中剥橘子,她得了身体后觉得做什么都很有趣,这两天已经逛了上海很多未曾去过的戏馆影院。
唱词人看着气色还好,实则里子亏损,岳绮罗一看便知这个人命魂渐渐离体,没几年活头了。她突然感觉右手小指被什么东西拉了两下,低头去看,是一只纸人。
“你是哪儿来的纸人?”
岳绮罗四面环顾,人们都顾着给评弹叫好,没人注意到她,她收了纸人到皮包里,走出评弹馆。
“姑奶奶,你终于肯出现了。”
无心一见她就夸张地迎上来朝她抱怨:“你这两天不在太平坊也不在国富门,你跑哪里去了?那妖怪还在吃人,再不找到他杀了,上海要给他吃光了!”
岳绮罗还是优哉游哉不着急的模样,一进屋子就找无心家里的瓜子蜜饯:“你急什么,你以为是你以前抓的游魂野鬼?这种棘手的妖怪本就急不得的。”
无心也知道急不得,可这几天岳绮罗老不见人,他不过空有一身血,白琉璃又没有实体,他需要帮手,又找不到她,自然有些急躁。他见岳绮罗四处张望,知道她是在找他囤的零食,他不情不愿地开了床头柜子的锁,从里面拉出包油纸包的红薯干:“喏,就这一包了,都是给你吃了的。你都没有味觉还老吃我的东西做什么,我穷得很!”
岳绮罗接过红薯干,有些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没有梅子之类的?”
“没——”无心话头突然哽住,一把拖回油纸包,他闭眼两指划过眼前,开了灵视。
“岳绮罗,你肉身哪来的?!”
岳绮罗本就没想瞒他,她就着他的手打开纸包,拣了根红薯干咬一口:“运气好撞上个跟我长得像的要死了,就拿来用了。”无心一脸不信,岳绮罗努努嘴不打算废话:“爱信不信,反正丁思汉没说什么,你还要找我麻烦不成?”
无心烦躁地舞了舞手臂,不去想她的这些事:“说正经的,这两三天他还没有收手。我和白琉璃赶到事发现场,白琉璃念了个咒能循着气息追踪到那妖怪,可是追出去没多久就断了信儿,又找不到你人,好不容易才叫纸人找到的你。”
岳绮罗三根红薯干塞得嘴里鼓鼓囊囊,不接无心的话。白琉璃追出来的咒是被她给挡了,她不可能让他们杀了张显宗的。灌了口茶岳绮罗才慢悠悠说道:“现在主要的问题是找不到他,既然这样,当务之急找到他就是。白琉璃找人的法子这么多,总能找到的。”
话音刚落,她耳边就响起白琉璃的声音:“你说得对,我有很多法子。我有个写符的方法,可惜我是个灵体法力本就微弱,无心又没有法力,给你来写,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接着她面前就摊开了张白色符纸,纸里隐隐透着灰白暗纹。白纸黑字追魂符,黑纸白字索命符,尚算道家正派术法,是道士用来追妖怪锁厉鬼的法子。
“白琉璃,你不是西康巫师,怎么肚子里尽是道家术法?”
白琉璃轻咳一声,飘到无心旁边:“我和青云观还算有些交情,知道些也不稀奇吧。”
“切。”岳绮罗不屑讥笑,“你明明是没了身体于巫蛊之法不太方便,便只能念念咒了。你之前嘲笑我正统术法不精,我当你有多大本事,这些日子我又多看些书,发现你玩的也不过是些小把戏,几十年前能抓了我,也不过是恰逢我遭难又从青云观搬了救兵罢了。”
不再理无心和白琉璃,岳绮罗收了符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