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哭笑不得,听自家这胖爹的意思,仿若她已将润玉纳入囊中。殊不知这一仗,远比当年的天魔大战还要难打。古人云:漫漫追夫路,其实不然,恐怕流传久了,字也就错了,应当是“慢慢追夫路”吧。
“莫愁前路无知己,你拍一来我拍一。”汤城王紧握着女儿手,擦了把老鼻涕眼泪,扭着胖胖的身子,在瑶池边叮嘱了鎏金几句,便捏了个决,架着一坨五彩斑斓的云朵,回家吃饭去了。
鎏金心道,这做爹的如此放心将女儿随手丢给一个男人,恐怕天下也独一份了。只这高高在上,坐在清冷大殿中的男人,立誓千千万万年孤独到底、光棍到灰飞烟灭,恐怕纵观六界也是独一份。自己投胎前到底造了什么孽,今生今世摊上这么个亲爹、这么个目标夫君?
紫方云宫外的园子甚大,种了很多芙蕖。那一层一层的石阶也很高,将将胖爹出了门,直言下台阶费事,趁着人少,要不是她拦着,几乎想要团成个球滚下去。也不知道坐在里面的天帝有没有看到这一幕。若看到了,那张清俊无比又时常不苟言笑的脸,会不会也在私下里笑靥如花?
鎏金小心翼翼地提着裙裾,涉台阶而上。他习惯了孤独,办公的时候也不爱有人近身伺候。千百年来,能近身伺候的也唯有那位上元仙子尔。
看到她进来,润玉正要打开一卷竹简,他抬了抬眼,瞟了下鎏金,不在意地继续打开竹简,批阅着。鎏金从未见过一身天帝朝服的润玉,今天还是头一回。原只见过他一身广袖流仙白袍,隽永清逸;亦或一袭青衫,温文尔雅。隐隐透着银光的服饰,头顶的龙冠,都让他贵气逼人,凛冽威仪。
润玉终于放下手中的竹简,看向鎏金。初初她来天界时,只当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妹妹。没想到,她竟对他生了这等心思。这千百年来,自从锦觅从天界离开后,不知有多少仙娥对空缺的后位或者能陪伴他左右投以期许的目光,自己早已见怪不怪。说来也是怪他,早知今日,自己当初又何必领她去凡间、送她生辰礼,令她无端生出绮思?
润玉在心下思忖,暗自捏了捏拳头骨节,掂量起个中的分寸来:也罢,汤城王的面子还要给几分的,她愿待在他身边,便遂了她的心愿。有些事越是阻拦,偏偏越有执念;这丫头爱玩爱闹,在他身边待一阵子,必会觉得了无生趣、知难而退。
想到这里,润玉便打定了主意冷着脸,并未用好语气同她说话。“你父王他走了?”
“嗯。”鎏金乖巧地点了点头。
润玉漫不经心将竹简搁置在另一摞上,淡淡道:“既你父王将你送至这里,你也自愿在本座这里做事。那便要守本座这里的规矩,你可知?”
鎏金懵懂地摇了摇头。
润玉只当她不知道,便悠悠开口道“本座这里事多人少,千百年来也只有上元仙子能在本座这里干长久,寂静无趣得很。如今连她也离去了,我这璇玑宫也换了一茬茬的人,但都不称心。当初上元仙子说要留在本座这里,本座也是这么跟她说的,事多人少、免不得还要端茶倒水、洒扫庭院、整理公文,人也少常常只有一只魇兽。你若当值后,也无多少机会与棠樾、月下仙人他们闲话。”
说罢,润玉端起面前的夜光杯,轻抿了一口香茗,眼神却偷偷地打量起鎏金,心下不无几分得意:刚出世三千年的小妖娘,还有那汤城王,真当本座的紫方云宫这般好进?你出世那会儿,本座都已经跟你姐姐一起打穷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