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六七岁的孩子而已。
龙彦现出身形,他的穿着已经与这个年代的人别无二样,只是这样质地极佳暗绣云纹的宽袖深衣乍看没有什么,若是仔细看去,便可知道这绝非这个年代的印染刺绣技术可以达到的水平。
不说其他,此时哪怕是那些喜欢华丽衣衫的诸侯在他们的衣服上描龙绣凤,龙凤的形态远不如几百上千年后不说,单单线条一看就十分僵硬刻板,不够自然圆融。龙彦尽量挑的简单低调的花色,只是云纹而已,还是暗绣,却也依然能让这年代最好的绣娘自惭形秽。
这里是祁国的城市融伏,龙彦不知道融伏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意思,此时文字和语言都没有统一,祁国说的是祁语,用的是祁字,那融伏两个字就好似两团火焰,如果不是从那些人的口中听来,龙彦甚至识别不出来这两个字念什么。
这融伏城属于一个人,诸斛,人称申灵君公子斛,乃是祁国现任祁宣王的次子,此人虽没有龙彦知道的历史上知名战国公子门下的三千门客,却也素有贤名,多有能人异士前来相投。
龙彦想起肖凌给他的史书上对于这位公子斛也有简短的记载,贤明宽容,大概就是他的代名词,可就在此人的门前,他见到了这个令他怀中凤羽发热的孩童,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他站在这被大青石块铺得极其平整干净的街道上,身后跟着一个佝偻着背,穿得却整洁华丽的老仆,还有两个在这个年代看来容貌殊丽美艳娇俏的侍女,使得本来在打瞌睡的门人瞬间醒了,飞一般地朝门内奔去。
龙彦不去管他,只走上前去,伸出手去,“吃吗”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缩在墙角的孩子抬起头来,用那双大大的黑眼睛看着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抢过龙彦递给他的薄饼,恶狠狠地塞到嘴里去。
他很饿,这张龙彦从旁边买来的饼其实硬得很,对于他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味。
“你叫什么”
“姬。”
“姬”龙彦不确定这个字到底是哪个字,单论读音的话
孩子对这个给他一整块肉饼的人印象不错,“我的母亲本来是申灵君的舞姬,所以我就叫姬奴。”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世,像他这样的孩子不过就是奴仆,母亲的身份低贱,他自然也就低贱。
再说了,哪怕公子斛素有贤名,与贤名齐名的就是他的风流,娶的是邻国的公主,陪嫁过来的滕就有四个,都貌美非常不说,还有十来个妾侍,皆是大夫士人之女,且各有千秋。
公子斛今年三十二岁,除却公主所出的嫡公子和两位女公子,其余孩子少说也有数十个,莫说是个舞姬生的儿子了,便是那些妾侍生的,在那朱门内充作奴仆也是常事。
他从小在融伏城中长大,幼时母亲还没死,还能有些许接济,到了跌跌撞撞能走的年纪,母亲在那宅院里死得不明不白,他就混迹在这街头长大,饥一顿饱一顿,有时饿得只剩下一口气。对于这样的命运他丝毫不在意,只舔着手指说,“等我再长大些,便能入府为奴。”他指着前面那宽阔沉重的大门,那道门里不仅人人衣衫齐整,连那门人都有干净的粗布衣衫,所有的侍女仆从都穿着妥帖,且看得出被训练过,极有教养皆通礼节。
“你才几岁,就要进府为奴你想进府为奴”
“我已经十岁了。”他回答,他摸了摸脸,似乎有些忧愁,脸上的伤若是好不了,怕是要进去就难了,若要进山去找些疗伤的药草,却也是一桩麻烦事,怕是进了山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