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冷了。
纪鸢始终记得上一次再见容硕的场景,她从机场接回二毛的那次人来人往的机场门口,容硕就跟个移动冰柜一样,拉着个航空箱走在一众人海中,由远及近。这人明明最后是站到你面前,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可给你的感觉,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纪鸢先低头拉了拉领口才接着走过去,然后有点费力地扬起脸,看着面前这个渐渐与记忆中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重叠的男人“晚上好啊,容哥哥。”
没错,就是这种角度,这种该死的费力扬起脸仰视高佬的操蛋角度,太踏马熟悉了
本来吧,男人嘛,冷点无所谓,捂捂兴许就能热了呢现在不是很流行征服嘛但是,你没事长这么高干嘛,你长得高就算了,你能不能弯下腰低下头,你站得这么直,你真的能看到我么
纪鸢跟容硕见面的次数其实不多,左手不过两个巴掌数得完,容硕在纪家的身份,于纪鸢看来,最多不过是他是她大哥纪聿川部队同僚的身份。但每次见面,容硕都能额外给纪鸢添加一种憋屈感,尤其第一次。
彼时8岁的纪鸢正在庭院里玩泥巴,哦不是,是在庭院里种花,恰是阳光明媚心情正好时,头上投来一片阴影。
22岁的容硕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这个不仅两手就连脸上都沾了泥巴却在圈里被吹嘘得多乖巧软萌娇嫩的小豆芽菜。
一大一小,一站一蹲,静静对视一秒,两秒,三秒
五秒后,还是个小萝莉的纪鸢站了起来,费力地扬起小脸,恍然大悟道“容叔叔好”
容硕“”
那次纪鸢真不是故意要这样称呼一位如此风华正茂的男子,实在是,她上头两个哥哥跟她灌输了几天最近有个客人来访,客人是她大哥的师哥,长者为尊,见了人是要喊人的,到时候妹妹要记得叫叔叔啊,喊人有糖吃的。
年幼的纪鸢就这样相信了两位黑心哥哥,不仅糖没吃到,还被赠送了人工空调,当场被吓得号啕大哭,眼泪鼻涕泥巴糊了一脸,最该死的还是,当年容硕身为一名思想成熟的成年人,竟然就那么站着静静看她哭
长大后的纪鸢,每每听到长辈谈起那次的事,都羞愧不已,至今家中还保留了当时的照片,不知是哪个黑心长辈拍的,糊了一脸眼泪鼻涕泥巴的纪鸢哭得像个倒霉孩子,隔壁是木着一张俊脸的容硕。用纪鸢的话说,这个倒霉孩子简直是丑出宇宙。
也不知是不是初次见面的“叔叔”给容硕的冲击力有点大,这个罪魁祸首,在之后几年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见人就逮着纪鸢叫哥哥,并且总是一番大道理强加她身,纪鸢都怀疑他是直男癌了。
而且,最不能忍的是,小时候是激萌小矮墩,长大后在娇柔体弱易推倒路上越走越远的纪鸢,每次看到容硕,都需要费力仰脸看人你踏马低下头会死啊
颜狗也是有尊严的,直男癌超级高佬简直不能忍。这实在是不算什么美妙的回忆。
容硕看着矮他不止一个个头的纪鸢,开门见山“你迎新晚会那晚是不是有一个节目”
c大每年的迎新晚会,军训团都会被邀请留下来观赏,容硕作为这次新生军事演讲的演讲人,本身身居高位,知道那晚的节目单并不奇怪。
纪鸢揣度着容硕的用意“对。怎么了”
容硕背在身后的右手动了动,似乎是想伸出去,最后却又握拳收了回来。他以一个长辈该有的姿态,谆谆告诫“没什么。好好学习,不要辜负了纪家对你的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