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为了省俭点灯油,金乌不曾西坠,便早早摆桌用饭,卢娘子收拾了碗筷张望着院门,怒道“阿大这般年纪 ,还不知轻重,这个时辰,也不见身影。”
卢继拿筷子沾了一点酒逗卢小三,道“许是阿圆与大郎留他用饭。”
卢娘子道“也不知说真说假,要是不在阿圆那边,是去了哪里 ”
卢继见妻子担心,拿话劝她,等到夜色铺满小院,银河横穿,繁星点点,仍不见卢大回来。卢继自己也不由担心起来,道“我去四周瞧瞧,许是闯了祸,躲在角落,不敢归家。”
卢小三缠着要同去,卢继便驮了三子,出去找人,刚出院门走了十几步远,便见沈拓拎着无精打采的卢大,掂掂背上的小三,笑道“真个在你家中我还道他闯祸躲到了别处, 怎又劳烦大郎特地将他送回。”
卢大低唤一声“阿爹。”伸手接过卢小三背在背上。
沈拓被卢大念叨着缠了一路,耳朵都听得起了茧子,临到头,他倒歇声认命。对卢继道“近日事忙,许久不曾与大哥吃酒。”
卢继携了他的手,笑道“择日不如撞日,凭你什么事,都与我家去吃上几杯。”
沈拓也笑“大哥相邀,再不敢推辞的。”
卢娘子看到沈后,又惊又喜,笑逐颜开道“大郎快快进来坐坐。”觑见他们身后的卢大,微瞪一眼,掉开脸又满堆了笑意让沈拓进院,吩咐卢小二去搬绳椅,道,“大郎陪你卢大哥坐坐,我去取酒,你们兄弟吃上几杯。”
沈拓正欲坐下,又起身揖礼道“我来,倒连累嫂嫂忙碌。”
卢娘子嗔道“自家兄弟,说得这些客气话。”招手招呼小二小三随自己进屋整治些下酒小菜,把卢大留在院中陪客,“大儿也陪陪你沈叔,跟着学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沈拓笑道“跟着我这种粗野莽汉,能学得什么好 ”
卢娘子笑起来“大郎自谦了,先头不论,眼下怎么也算百里挑一的好男儿。”
沈拓等卢娘子进屋,这才对卢继道“大哥不知,我身上还领着娘子的差使。”
卢继笑道“原来都头还有要务在身啊。”他一面说一面在瓜架下仰着头搜罗着长好的蒲瓜,找着一个,便支使卢大站在椅子上摘下,放到竹案上,道,“今年得的好瓜种,大郎带一个回去。”
卢大摸摸鼻子,拿衣袖擦了竹椅,挪回原处,道“阿爹坐下与沈叔说话。”
卢继瞄了他一眼,问沈拓“可是他闯了祸”
沈拓道“倒也算不得闯祸,他今日找上我说要去船上做船工。”
卢大见大势已去,想着不过挨顿打,反倒直起了腰杆。
沈拓续道“大哥,阿存小小年纪,便知与家中分忧,阿圆直夸他懂事孝顺,大哥与嫂嫂休要责骂他。”
卢继道“大郎定还有事瞒我,不然,你又何必特地送他家来,阿圆又另嘱咐了话语。”
沈拓道“这小子跑来拦我的马,被我打了一耳光,倒是我冲动失了力道。”
卢继惊出一身冷汗,他早见卢大脸上的伤,碍于沈拓在不好发问,听了沈拓的解释,从鼻子里哼一声,道“大郎是失了力道,实是打轻了。”
卢大忙作揖“阿爹,我真个知晓错了。我还想活个七八十年的,孝敬您与阿娘。”
卢继道“你张口即来,你活到七八十年,我骨头都化灰了。”
卢大急道“阿爹也是张口即来,阿娘听了,定与阿爹生气。”
卢继嫌弃摆手“看你来气,这里不用你,你去看看你阿娘备好酒没,不拘有没有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