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简氏生得胖,最先熬不住,求饶道“倒似身在蒸笼里, 咱们一屉的馒头包子,少说熟了三四分, 再蒸个一时半刻的, 都可以装盘配菜,家婆开课授业, 不如找个阴凉处”
曹沈氏眯着小三角脚, 没肉的两腮笑得直抖,道“只你事多。”
大简氏讨好笑道“家婆往常就疼我, 今日侄媳来了, 可不要把靠了后。”
曹沈氏吃惊“好厚的脸皮, 倒跟晚辈吃起醋来。”
曹家三兄弟, 曹三是个贪图享受的, 他手上又有钱, 屋舍修得精巧, 布置得又舒心, 院中隔出荼蘼花架, 四方翠屏围着小小的敞轩,阴凉透风,花香盈绕。
小简氏殷勤道“老三学大户人家,围了花障,虽不太宽敞,倒也装得下咱们这些人。”
曹沈氏点头应了,对何栖道“你每来都在老宅里看我,少在老二老三那里走动,老二那也罢了,比老宅还不如呢四方规板的,没什么趣味。老三眼皮浅手头松,每每出去看了新鲜的,便要置办在家里,倒似老太太打扮,满头的花。”
何栖想了想,道“年节去三叔母家中,也见着花障,只冬日都是枯藤,不曾有翠叶鲜花,也是憾事一桩。”
大简氏插嘴道“好看也是好看,凉快也是真凉快,我只嫌招虫子,蝶、蜂什么的也算了,还生黑黑细细的小虫,纱眼都能钻进来,咬人一口,肿个红包。”拿手肘捅捅小简氏,“听说你和老二夏夜抬了凉榻睡那,也不嫌叮得慌。”
小简氏顿时红了脸,道“二嫂嫂休要胡说,哪听了一耳朵就攀扯我。”
大简氏笑了“我胡乱攀扯,你红什么脸”
小简氏更加窘迫,避到许氏身边道“好没道理的话,个个都似你那泥糊的脸皮”扭头对何栖道,“这些时日还开着花,再晚些就要结果子。你三叔父这人附庸风雅,在外头见了,心道不过搭一圈的竹架,农野爬瓜藤,这个爬花枝。转家后拉了大伯、二伯,砍了竹条,又带几个学徒,自家动手搭一个。又寻得花种,我还笑他这般随便,能养出一架花来谁知,一两年间爬得满墙满架。”
何栖笑道“三叔父雅致,一架子花看着都赏心悦目。”
小简氏语带嫌弃,眉眼却透着得意,道“不过歪打正着。”
许氏在旁道“老三再胡闹,也是有心,他牛高马大的男儿家,还能爱花爱粉的,搭个花障,自是讨好你。”许氏呶嘴,“老二与老大两个,搭个竹架,哪个会想种花的,种瓜还差不多。”
大简氏拍笑道“大嫂果然是会掐算的。曹二隔年看了叔叔家的花障,以为我羡慕,便对我说阿简,我也与你搭一个,咱们也不种花,种些丝瓜长豆,比花强些,再不少鲜蔬的。”
许氏叹道“你还能得个瓜豆架,我只得个竹条,搭花架余的一根,曹大还道棍棒底下出孝子,家中竹杖打坏了,这根新得的,拿火烤得青黄,用得好些时日,娘子收好。”
曹沈氏听三个儿媳埋汰儿子,笑得露出掉牙的牙床,边乐边对何栖“孙侄媳休学她们嘴碎,日日叽叽咕咕的,比知了还聒噪。”
何栖笑道“我倒是想学了去,可对谁说去也只阿娣日日跟在身后,说笑几句。”
大简氏听她提及,便问“今日怎没带那个丫头出来”
何栖道“阿爹一人在家,饭食随意对付,我便将阿娣留在了家中。”
曹沈氏点头“正是,亲家身边要有个人照料。”说到底,何栖身边总是少人,她本想再送个丫头给何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