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叹息,似乎也没什么其他可以说的了。
林安晓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积极向上的人,即使被继母强绑着逼她出嫁时,她也没有认命,反而瞅准时机打晕继母逃了出来,一个人光着脚丫跑了十几里地扒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那时候,她身无分文,却仍然卯着一股劲,绝不甘心像个胆小鬼一样自杀一了百了,可是现在,她却实实在在地觉得轻松。
不用关在实验室里没日没夜地写论文做研究,不用殚精竭虑地应对各方来客尔虞我诈的商业陷阱,不用强颜欢笑地假装对网络上批评她冷血不孝的言论毫不在意。
没有人是生来坚强的,林安晓一开始也是个天真柔弱的软妹子,可是当生活对她露出狰狞的獠牙,不愿束手待毙的她只能更凶狠地撕咬回去。
她活地实在是太累了。这一刻,她甚至觉得死了也挺好。
所谓的生无可恋,大抵便是如此。
如果能够入土为安,而不是成为变态杀人魔的私人收藏品就更好了。
老人们都说人死的时候会在很短的时间里回顾完自己的一生,林安晓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多久,好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又好像只有几瞬。虽然她始终没看到凶手从她的胸腔里掏到了什么东西,但他最终住了手,皱着眉把手从林安晓的尸体里拿了出来。
那是一只干净的、有着纤细指尖的手。
很漂亮。
但是,怎么可能
街角二十五瓦的节能灯将小巷里的一切都罩上朦胧的轻纱,一瞬间,林安晓以为自己看错了。
一只刚刚接触过人类内脏的,没有带手套、没有采取任何隔离措施的手,怎么可能完全没有染上血迹这根本不科学
可是凶手的手上的确寻不到任何红色的痕迹。
到底是血的问题,还是手的问题
“呜呜呜呜呜”
急促的警笛声突兀响起,如海浪一般越涌越近,凶手猛然抬头,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意外的神色,但他很快又重新镇定了下来。
虽然这样形容很诡异,但已经死透了的林安晓的确感觉凶手的目光如同一支冰凉的冷箭,准确无误地钉住了她的本质。
不是肉体,而是本质,或者说,是灵魂
人有灵魂吗
“你,还在吧”更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蹲在尸体旁欣赏林安晓死状的凶手毫无预兆地坐到地上,双手竟然抓住了林安晓,用力一拽
彻骨的疼痛冲入五脏六腑,林安晓惊恐地看到他竟然能将她的灵魂从肉体中剥离出来,每一寸的分离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巨痛,无法用言语形容,也根本顾不上用言语形容。
真正的生死不如。
如果可以自行了断,林安晓恐怕已经忍不住死了成百上千次。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疼痛。
“里面的嫌疑人请注意,请立刻放下武器,你已经被警察包围。”警笛声还在继续,扩音喇叭开始喊话,但凶手不为所动,固执地要将林安晓从她的尸体里完全撕扯出来。
“原来真的没死透。”他仿佛找到了症结,下手愈加狠辣,疼得林安晓毫无章法地挥舞起拳头来。
多么不公平,他能抓到他,她却打不到他。
不过,他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外面围着那么多警察,他绝没有逃脱的可能。杀人偿命,再过几分钟,等警察冲杀进来,等待他的是必然的死亡。
他显然也很明白自己的处境,所以根本连垂死挣扎也懒得做,一味专心致志地折磨她。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