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河眼中露出希望之光“你说,只要不太过分,都可以答应。”
霍空山道“今年的新旧门人交流会,我要到场,并且不只充当一个看客,前面几关变或不变,由何人监管,我不管,最后一关的审核官,评判者,是我,就够了。”
“这似乎”
见冯清河没有爽快答应,面有为难之色,霍空山口中呼出一口怪气,声音加重,问道“怎么着,如此本分的要求,你觉得很过分”
冯清河吞吞吐吐道“是有那么一点儿呃,但我还是可以接受。就怕其他长老那边不好说服啊你懂的。”
霍空山冷笑“除了少数几个,都是些倚老卖老的老家伙,他们看不惯我,我自然也看看不惯他们。这事,你负责传信,岑蚀昴负责答应,就算成了。身为一阁之主,若连这点威信和力排众议的气魄都没有,邺虚灵那丫头救了也白搭,还不如就这么昏睡下去,被天道困,好过被人间锁。”
“罢了。”冯清河思量许久,摆摆手,妥协道“稍后我便去通知阁主,他若应允,不管其他人怎么反对,我也将坚定地站在他还有你这边。”
“不错,孺子可教。”
“去你的孺子”
心中暗骂一句,冯清河并无将那些被霍空山看过几眼就扔在地上的卷宗收走的意思,干脆转身快步而行,仿佛一刻都不愿在这相当宽敞却让他感觉处处透着诡异的房间里多待。
然而行至门口,霍空山却将冯清河叫住。
同一时刻,穿在霍空山中指上的滚齿也停止了转动。
便见他将滚齿取下,扔在床榻之边,另一只手的中指顺着先前滚齿飞速转动时刻出的印痕抚摸,一直延伸到了指甲。
转过一半,侧身望向霍空山的冯清河自然不解,当即道“你做什么以手称命,不是你这种算法。”
“我可不需要你来提醒。”霍空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接着又道“反倒是要提醒你,向岑蚀昴报信之后,画一道星符,就像这样,一道烙印,横竖交叉。”
“画这种星符做什么”
霍空山停下手上动作,不耐烦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将来对你有用,这四个字够不够言尽于此,画不画随你,反正我的藏品不少,不缺你冯小子这种身材的棺材。”
“莫名其妙”
嘴上虽这么说,霍空山所说的话,冯清河还是在暗地里记下。
冯清河前脚踏出门槛,后脚犹自悬空,霍空山的房门就如被狂风吹过,猛然合上,“嘭”的一响,将这位在聚星阁里可谓德高望重的司命长老震了个措手不及,险些栽倒。
“你这疯子也没太没礼貌了”
“情义普遍廉价的世道,礼貌值几个钱”
冯清河面有怒意,冷哼几声,欲言又止,终拂袖而走。
至此,霍空山才暗松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床榻边,掀开被褥,将那滚齿拾起,但不再以指穿孔,而是用滚齿的外部锋利刀刃割破左右两中指的指尖肌肤。
刀尖离指尖时,无一滴血落,独见两条血线,由静及动,乍一看竟如龙蛇起伏
“失望太久,也该得意一回。是龙是蛇,时机一到,总得见个真章。虎魂木为我续命之物,但毕竟只是之一,而非唯一,没有它,不可惜。独有你,遇见后便不能错过,否则真不知又要再等几个百年无醇酒,无美人,无佳色,无良辰,一把剑守不住,一个人等不来,老死在这样的天下,这样的江湖,才真的可惜”
霍空山自言自语,指尖血线忽而缠丝。
一如天地罗网。
花神泪异动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