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黑匣子强大的记忆功能。
原来最无情的武器,也是有温度的,虽然稍纵即逝。
“那个时候,你在想什么”容溪问。
他指的是最终之战,陆决与怪物同归于尽,破军机甲解体的时刻。这是他好奇了十几年的问题。
一个人究竟要有多么巨大的勇气,才能够微笑着主动去死呢
陆决的动机令人费解。他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连宠物都没。黑匣子里的记忆,除了战斗记录之外,就是陆决和破军人机相处的画面。陆决对世界并没有太多留恋,他甚至质疑自己的存在。
为了什么
值得吗
大概只有陆决死而复生,才能解答这些疑问。
如今的人类社会,已经不再需要“英雄”这种人物。牺牲更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情。人们从未直面鲜血与死亡,犹如玻璃罩中的花朵。
地球上没有自然人军队,人类本身也不具有什么战斗力。容溪自己算是一个例外。
他起身转到陆决面前,抱着膝,很小声地开口“你知道吗,我要走了。”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在“他”面前吐露心事。
“我要去往遥远的星球,和一个不认识的外星人结婚。”
“不会再回来了”
“我是一个懦弱的家伙,”他说,“只能把你收藏在心里,不要介意,好不好”
容溪抬手摸向一块“礁石”,那里有个按钮。在重力装置的作用下他的身体朝上漂浮,容溪俯身,此时他的姿态是头下脚上,犹如从天而降。
他张开双臂环抱过陆决肩膀,保持着距离不去破坏那幻象。
容溪柔软红润的唇瓣印在陆决额上,实际什么都接触不到,他依旧觉得心底有热流经过,仿佛一勺温热的糖浆汇入血液,调和血管里所有的酸苦。
“我一直记得你。”
他蜷成一团,用刺绣斗篷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坐在陆决的幻象旁。幻境中千年前的海浪冲刷着细沙,他便在这温柔声响的抚慰中慢慢睡去了。
珀洛戴着白手套,屈起手指敲击橡木桌,颇有节奏感。他面前坐着一名身着笔挺制服的星族军官,脸色阴沉。
“艾黎奥特,我很怀疑你们的工作态度,怎么让海里的东西跑到城里来”珀洛相当不满,“幸好总督的儿子没有受伤,否则你要怎么向陛下交代”
艾黎奥特冷笑“只有那一只罢了。难道你真以为,地球人全都是小羊”
他脱下手套,把军服袖子捋上去,结实手臂上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痕“美工刀划的,你相信吗那是一把美工刀古人类才用的小玩意”
在北冰洋,他遭遇了平生仅见的可怕对手。一把脆片似的美工刀,差点切开他整只手臂对于堂堂星族来说就是天大的耻辱,因此他一直留着这道伤,提醒自己牢记仇恨。
珀洛揉着眉心“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救世者开什么玩笑他们八千年前就死光了。”
艾黎奥特并未正面回答“你自己看。”
他打开一段全息视频,嘲笑道“珀洛,这就是你们带人精心调教的预备役皇后赤手空拳都这么能打,要是给他一台机甲,他立刻就能上天把你轰成粉末”
视频里少年身手凌厉迅捷,用风筝线几分钟内绞死那只逃脱的怪物。
容濯百密一疏,删除了所有的记录,但他不知道星族人另有独立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