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阿昭你对别人太上心,又对自己太不上心的缘故。”戏志才说道。他按了按额角,还是有点晕。
“别说那么多了,舅父赶快躺下休息吧。”燕昭眼尖地看到了戏志才的不适,说道。
戏志才顺从的被她扶到床上,阖着双眼闭目养神。
燕昭轻手轻脚地将房里的其他东西准备好,戏志才让她称呼自己舅父,她便将其视作亲人看待,所以也没想到过什么男女之别。
对她来说,只是照顾身体不适的长辈而已。
戏志才听着她忙来忙去,在他床边来来回回,犹豫了很久,终于没能像郭嘉一般装作不知的拉住她的手。
何必呢。
燕昭处理好了一切,便吹灭蜡烛,关上门走了。
“舅父么”戏志才睁开眼睛,苦涩地念着这个称呼。
头还在隐隐作痛,那是思虑过多的后遗症,他将手盖在额头上,想稍微缓解缓解。
曹操并未与他谈多久,叫来曹昂便离开了,他送到门口,在屋里待的实在太久,因此他便懒得回去,索性便在门口等着燕昭。
就这么一直等到了天黑。
何必呢。
戏志才闭上眼睛,耳边回荡的是燕昭喊他舅父的声音。
他选这个身份同样有着深意。
燕昭自己说了,其他的亲人都找不到,也不会出现了。而舅父这个称呼,却是把自己和燕昭不可能出现的母亲绑在了一起。
那么便有了很多种任由戏志才自己解释的可能,比如亲生姐弟,比如同父异母,比如只是结义姐弟。
成为纯粹的亲人,或者成为另一种意义上的男人,其实都在戏志才的一念之间,然而
何必呢。
他的身体如何,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何必何必还去祸害他人呢
所以他不曾娶妻,并且尽量减少与其他不必要之人的交集,为的便是即使有朝一日自己死了,也不会有不必要的人要跪在自己灵堂前哭泣。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浪荡风流的人未必真正轻浮,如郭嘉,万事随心的人未必漫不经心,如戏志才。他们都有着想要掩饰的东西,只是不约而同的以此作为掩饰罢了,所以他们看上去相似却又各有不同。
“舅父呵。”戏志才轻声笑了。
本是他给自己安排的退路,然而现在却成了自己给自己布下的死局。明知装作无事是最好的选择,却在看到燕昭踏着夜色回来的时候,想听她叫自己先生,想让她把自己同郭嘉一样看待,甚至也想像郭嘉那般,故作不知的把她留在身边
哈,奉孝啊奉孝,志才之前还在感慨你的作茧自缚,却没想到自己也是一样。
不,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戏志才喉头一痒,捂着嘴巴闷声咳了起来风寒还没好,又在外面吹了一下午的风,还整日处于这般晦涩难明的情绪之中不加重才怪。
不去想自然是极好的。
偏生他又无法做到这一点。
“若是先生又当如何”缓过劲来之后,他又喃喃道。
哈,罢了罢了,以那丫头的性子,到时候若是一口一个“郭先生”“戏先生”的,只怕两人都受不了,还是就这么叫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