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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
    拓拔泓草草结束了朝会,即往太后宫中去请安。

    内给事杨信早已在宫门侯着,一见皇帝出现,即命人去禀报太后,同时拂了袖,殷勤赶上来迎驾,口中笑说“皇上可算下朝了,太后一直担心呢,今儿朝上没遇到什么事吧”

    杨信着一身靛青色锦袍,脚蹬了双簇新黑色缎面宫靴,头戴一顶黑漆拢纱冠,腰上系着青佩,宫牌垂着红缨,整个人精神十足。他入宫还不久,年纪也才三十多岁,却已经是太后的亲信。

    拓拔泓说“没什么大事。”

    他随走随问道“太后今日好些了吗”

    杨信说“昨日换了新药,试了试不错,这两日应该能见效。”

    拓拔泓说“又是哪个御医开的方子”

    杨信说“不是御医开的,是那李益前次入宫赠的,一直没用。前日太后想起了,才让御医验了验,没想到竟有奇效。”

    拓拔泓又听到这个名字。

    他习惯性地,心又一跳,道“李益还会行医了”

    杨信笑说“他哪会行医,也是从别人手里得的。不晓得是什么地方的名医,李大人也不肯说,否则也好想办法将他请到宫里来专门给太后诊治。”

    拓拔泓心说宫中御医多的是,轮得到一个村叟野夫献殷勤

    太后还真是信得过他。宫外的东西,来历不明,不干不净的,连出自谁手都不知道,送过来就往嘴里吃。都不晓得自己是怎么尊贵的身份吗要是对方别有用心怎么办这李益身为人臣,怎么敢这样做事简直胡闹

    拓拔泓皱眉说“太后净信这些东西。是好的医生哪有不出名的,有本事的都在宫里,草野能有什么能人。”

    杨信说“皇上说的在理,臣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李大人那药送了有些时日了,也没给太后用。可这段日子御医的药方不都试过,不太好使么,所以就说试试别的。这也真是奇怪,太后身上的伤先前一直化脓,敷了李益那药只一夜,红肿就消退,两日就结痂了。所以才赶紧将那汤药方子也一并找出来,让人去煎了,配着那膏药一起,昨夜刚喝了一服呢。”

    拓拔泓说“还有这种事”

    杨信说“可不是。”

    拓拔泓面色凝重,就没再说话了。

    这杨信是太后忠诚的好狗。太后说一,他绝不敢说二,太后说杀人,他绝不敢去放火。太后做了什么,有什么心思,他是了如指掌。拓拔泓忽想起早上洗漱时的事,很想问这位杨给事,太后召那李益做了什么,但不敢问。

    这有什么不敢问的呢

    他是皇帝,想问什么就问,还怕丢人不成

    但他就是不敢问。

    总怀疑会被人瞧出什么。

    一肚子不爽,他也只好硬憋着。

    拓拔泓掀开珠帘。

    太后冯氏在锦榻上坐着,据着象牙席子,背靠着绛底金色宝相花软枕。

    她一身素色衣裙,夏天了,穿的挺少。

    宫中的料子质地极好,那白绸子白的发光,滑的似油,类似于上好的珍珠色泽。衣裳又素的很,没边没纫,也没花纹,人裹在里面,整个人像是卧在雪中。

    夏衣凉薄,膝上又盖了块金光熠熠的薄缎子,只将一只受伤的脚伸在外面。

    她是个短头发,直的,齐刷刷地垂到肩膀原本是一头好长头发,前不久给绞了,就成了这样子。也没法梳起来,也没法戴簪子首饰,只好简单剪了一下,额前留出几绺刘海修饰。

    没施妆,连粉都没有抹,皮肤本质是好的,白皙光滑,没有一点瑕疵,就是白的太过了,两颊缺了点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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