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润哪敢劳烦尊驾,忍着疼慢慢直起身,挪下了马车。
此时夕阳倾斜,凤离梧身披黑色皮氅立在船坞的木夹板上。
几个先到的太子府的幕僚谋士,也一早守在了船坞边。
凤离梧薄唇轻启道:“孤不养无用之人,只是君的才华除了与几位书生斗嘴外,似乎尽用在了吃喝之道上。今日你求孤,便要看你值不值的一救了。”
说完,他指了指那满江的船坞道:“梁国近日派了许多商贾来大齐选买粮食,可是孤得线报,说是有人私自想这些梁国的商贾私下里购入大齐命令禁止售卖他国的精铁。梁国与大齐世代交好,这些粮商们拿的都是直供梁王室的船牌。如果线报造谣,无凭据贸然去查,必定落人口实,破坏两国的盟约,可若这么让他们走,一旦精铁外泄,我大齐在兵器制造上的优势全无……”
说到这,凤离梧顿了顿,也不看姜秀润,只接着道:“若是由公子你主管此事,该如何处置?”
姜秀润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以免衣领在大风里散开,心里骂遍了大齐凤家的八代祖宗。
当初是这姓凤的要主动招揽她,也没嫌弃她只讲究吃喝,她又何时夸口炫耀过自己还有别的什么才华?
到了这救命的关卡,皇太子大人倒慢条斯理设立起考题来了。
姜秀润咬了咬牙,觉得自己需要拖延下时间,便扬声对太子道:“方才在席上只饮了酒,又在恭房跟秦将军说了许久的话,现在实在是饿得很,可否容在下吃上一口热的暖暖胃,再为殿下献策?”
凤离梧觉得这少年听了自己的话后,明明是一副蒙掉的德行,偏偏还强装镇定的样子,也是有趣。
他平日倒是很少有逗弄人的心思,看谁不顺眼,也不过是吩咐一声手起刀落罢了。可这平日眉眼飞扬的少年,此刻也是全然蔫了的样子,倒是叫凤离梧难得生出些怜悯之心——要死,也不能叫人做个饿死鬼不是?
只是这船坞哪来食馆?还是一位侍卫叫来船坞上给船工烧火做饭的婆子,让她给这位小公子做些吃食。
婆子倒是手脚麻利,很快烧水切姜放盐,将白日船工吃剩的大粗面饼切碎,做了一碗汤饼。
这靠水的船坞极冷,姜秀润身上的袍子又大,衣领下摆都灌着凉风,两手互相插在袖口里,冻得开始流清涕。
当接过那碗时,姜秀润只觉得热气腾腾,带着姜味的热汤入口时舒服极了。
这时,她那富贵舌头倒也不挑剔了,只呼噜噜喝着汤,然后开始吃里面煮得软烂的碎饼,一边吃还一边跟给她添汤的婆子聊天。
所聊的事务也甚是琐碎,譬如这船坞平日可忙,大都运什么货物,船费又该是如何支付,船工们都还做什么样的活计等等。
待到凤离梧手里的暖炉也开始渐渐变冷时,公子小江的那碗汤饼才算吃完。
身边没有绢帕,她便用衣袖抹了抹嘴儿,管那婆子借了船坞账房算账用的算盘,又要了纸笔,顺便看了看账房先生的账本,然后开始拨拉起算盘来。
这珠算乃是她前世里闲来无事习得的一门手艺,那时她可是京城里暗地里放贷钱的老手,这钱生钱的买卖,可是离不得算盘呢。
只是她这么一扒拉,跟随在凤离梧身后的几位谋士都皱起眉头。
当世鄙薄商贾,那等子钻营钱财之人就连子女都遭受牵连,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可是这位公子小姜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