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亲卫林柯与刚过来的白宁一起到了帐外“侯爷,世子殿下。李家人来了。”
沈放和楚时几乎是一回营地,立刻遣了人去知会李家人。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算上一来一回耽搁的功夫,李家人已是到得极快了。
楚时暂且不想面对林柯,要是让林柯进来说话,保不准又要拿暧昧的眼神看他和沈放。沈放毕竟是女子,不知内情时冒犯便罢,楚时是知道的,任人污她名声不是君子所为。楚时只道“知道了,你们先退下。”
李家人过来,“瑾王世子”可以不露面,但光凭着沈放和李家的关系,“沈侯爷”也是必须过去见一见的。
楚时看看沈放强掩困倦的样子,略微不忍“你歇着,我一人过去。”
沈放摇摇头,还是跟着楚时起了身“不好。殿下初初回京,还认不全人。我与您一块儿过去,也免得一个不巧闹了笑话。”
林柯与白宁在稍远之处等着,楚时和沈放并肩出来,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白宁,微微一顿,又转眸多看他几眼。
白宁下意识回视一眼,见是沈侯爷,守规矩地垂头。
沈放刚在楚时面前被戳穿,也看看双眼红肿的白宁,立刻就知道白宁也露陷了。想了一想,沈放很有良心地说“不怪他,他好像是被我招我哭的。”
楚时没说话。只是她好像听见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两人赶到李家帐外,听见里头传出一阵阵压抑的哭声。这种时候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他们只能站在外头干等着。过了一会儿,哭声渐渐低落,想是里头的人已调整好心绪。
楚时正要让人去通报,就听李予樟惊喜地喊了声“爹爹醒了”
又是一阵杂乱声响,有人走动,有人失声痛哭。
楚时没作声,挥手将方才招来的小兵打发回去,只能继续等。
沈放望着头顶的星星,忽然低低道“我爹交代后事的时候也是晚上。”肩上微重,楚时伸手拍了拍她。沈放知道那是楚时生硬的安慰,扯了扯嘴角,抿出一个浅淡的笑弧。
云自天边来,轻掩半边残月。有那么一会儿,帐外的空地被暗影遮挡,一片黑暗。
李家人出来了,按着长幼序齿在外头排起队,再一个一个地进去说话,这是里头要交代后事了。李同梧这情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好了,趁着还能睁眼开口,赶紧地要安排下去。
楚时拉着沈放,又往远处走了几步,干脆将帐篷近前的位置全腾给李家人。
“你去睡,今晚多半说不完。”楚时道。
沈放仍是摇头“我还行。”又将李家的人一一指给楚时看,挑些京中众人皆知的事说给楚时,好歹让他明白各人身份。
李同梧是白手起家,年少时在南方军中做事,当时的顶头上司正是沈放的爷爷。他少年时家里穷苦娶不起亲,年近三十才娶,夫人是他战场上救下的一个孤女,无处可去便跟了他。因着成亲晚,膝下只有一个叫李予安的女儿和李予樟这混小子。今日来的人看着多,主子却只有李家老太太,李夫人和两个孩子,其余都是些管家、侍卫一类。李同梧向来重情义,自己又是苦出身,不怎么在意主仆尊卑,除去家人也想见见这些陪他半辈子的仆从,这才排出条长队。
李夫人和李大小姐是一块儿进去的,许久才出来,李大小姐四面看了一圈,找定“沈侯爷”,扶着她母亲过来。
“见过世子殿下,沈侯爷。”李予安说着,有些艰难地行礼。
李夫人哭得浑身虚软,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