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辈那里谁有恩于谁暂且不论,单说这些年沈家最难的时候,翻脸不认人的、看她笑话的人家不少,李同梧待她却一如既往,只把她当“老将军剩下的一根独苗”。如今李家遭此大劫,她这里能照顾的,日后自然要照顾。可真要对那罪魁祸首李少爷多么和风细雨,沈放又咽不下这口气。归根结底,不是他李予樟让人抓着把柄设了局,成了人质,李同梧哪里至于就这么狼狈了,他老子根本就是被他害死的。
“惜之”没听见回应,沈放又唤了声,一边转脸去看他,却见楚时好像在走神。
“嗯”楚时勉强回了声。他是被沈放刚才那一通猝不及防的炮火给惊着了,和刚才相较,平时的沈放哭也好恼也好,简直是只柔软温驯的小包子。他先前还觉着沈放这样子容易被人欺负,眼下倒凑巧解了这担心。挺好的,他母妃要是有她一分强硬,也不至于隔三差五的背着人以泪洗面。
再一想,也不奇怪,没有点镇得住人的气势,沈放哪里能在军中走到这样的地位。当年楚时初入军中的时候,南方的军人什么都不如北方。如今的南方军焕然一新,沈放这些年整顿过多少人,不言而喻。
然而现在,这个“厉害人”正纠结不安地捂着脸从指缝里望人,愁得脑袋上都快长蘑菇了。
楚时默默地伸手拉近她,安抚地拍了拍“玉不琢不成器。”别在意。
又想起这丫头一副很容易心软的样子,补了一句“过几日他有求于你,我会代你晾他些时日。”李家那孩子已经歪了,不能再惯着。
沈放揪了揪楚时的衣袖,权当答应。
又站了会儿,楚时转身往栓马的树下走“回猎场等。”这事短则几个时辰晚则几日才能有新进展,傻站在那坑边做什么。
这可真是正中沈放下怀,她刚才还想这么提议呢。沈放说了声“好”,跟着楚时也去牵马。
楚时瞥了沈放一眼。瞧瞧她,平时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一路骑马回营,却是没进营地就听见哭声震天。两人对视一眼,莫非
下了马默不作声地走到帐外,往帘子里一看,竟是大半的人都在里头哭作一团。沈放皱了眉头,用嘴型无声道“这么快”
楚时摇了摇头,这种事说不好的。
两人正要退出去静候,就听个上了年纪的女声边哭边骂“孽障孽障东西你是要气死老婆子我。好好好,我这就下去陪我儿。我儿都没了,还留着这条老命做什么”哭中带着喘,越是说,气息越是微弱,是李家的老太太。
沈放脚步微顿,又多看那帘子里一眼,担心里头闹起来。
李老太太让人半搀半扶着,有人围着她抚背顺气,她则挥舞着手里的拐棍,激动地指着跟前跪着的一对孙辈。
“你爹都这样了,你竟还偷跑出去你出去干什么是能帮大人查案子还是能把你爹治好了”老太太说着说着,又哭起来,“我可怜的儿啊,临到走都没见上你最后一面,白疼你了。早知是个冤家,还养这么多年做什么”
老太太哭得凄惨,惹得里头哭声又止不住地响起来。有人急急劝着,细碎的语声陆续传出来。
沈放又听了一会儿,默默地退出来,小声和已在外头等着的楚时说了经过。李家姐弟过来找他们一趟,竟就此和李大人错过了。
楚时听毕点了头,两人先去了暂留此地的亲兵帐中等着,只遣一个小兵去李家帐外,过会儿打声招呼尽到礼数。
李家那里还没忙完,倒是林微手脚麻利,带了话赶过来。
“侯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