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羽不闪不避,“当日告白时我便已说过了。还是你认定我不会拂逆,所以在我面前怎么放纵,我都不敢心生绮念?或是纵然绮念横生,也绝对不会有所冒犯?”
“……”
“你说过会仔细考虑我的心意。”他似是轻轻笑了笑,瞳子里便又染上水色,“……可我见不到丁点儿认真的迹象。”他捉了乐韶歌的手贴上心口,“知道此刻我的感受吗?我可以继续弹给你听——只弹你想听的,我保证以后每一次都只弹你想听的。但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种感受始终都在,就只是被我压抑下去、掩饰住了。”
“……”
他停留了片刻,便在呼吸相缠的距离上。睫毛在寒潭凝光的眸子上覆下鸦羽般沉沉一片暗影。
那气息很熟悉,一瞬间乐韶歌几乎又要伸手推开他。然而那眼眸中她不熟悉的情感曳住了她。
片刻之后,阿羽别开头去,起身,推了一步。将被他遮挡了的夕阳和晚霞还给她。
——他果真什么也没做。
原来被人喜欢,是这么沉重的事。
夜里再次失眠。乐韶歌披衣下床,挑了沉香,卷起画帘,捧一杯花草茶坐在窗台上。一边看着如霜月华之下的山景,一边听风吹玉铎之声。
青鸾站在横架上陪她旷了一会儿,到底抵不住睡意,回花鸟帐上歇着去了。
乐韶歌喝完茶依旧毫无睡意,正想着干脆再去弦歌祠翻翻历代长老们留下的笔记,看有没有关于心魔的记载,便见一道黑影悄然自弦歌祠中翻出。
——既未惊动护山大阵,也未触发弦歌祠守卫结界。
那身影如混沌,如空洞,毫无特征。也不知是用的什么心法体术,乐韶歌明明已看到了他,却无法将他的气息和声音同九华山固有的声息剥离开来。
竟能令乐修无法追踪,自是有备而来。
乐韶歌便在四处布下密密弦音线,确保不论那人往何处去,自己都能听知回音。
而后便传音唤来青鸾,捉了外衫往胳膊上一套。便也悄然翻下楼,无声无息往弦歌祠飞去。
那人触动第一根弦音线时,便知自己行踪暴露了——这倒也不奇怪,那弦音虽轻且隐蔽,能瞒得过外境修士,却瞒不过乐修的体感和听觉。
知晓自己行踪暴露,他却也没急着逃走。大开大合的抬手一挥,竟是一次拨动了四面所有的弦音线。而后俯身一跃,飞快潜入到楼台黑影之中。
——无数回声绕耳,自然无法判断那人究竟是往何处去了。
确实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贼。
乐韶歌传音,“青羽。”
青鸾于是飞度九华山上一切画帐绣帘,很快便寻到那人踪迹,昂扬冲出,拦在他身前。
乐韶歌循声追去。
却见阴影之中,有鸟如流墨逆冲而出,漆黑尾羽长逾十丈,望之如黑瀑悬空。霎时间便青鸾同那人身形一并遮住了。
那漆黑的共命之鸟凌空回望,凤眼中杀气浓稠沉重得令乐韶歌心口一窒。
片刻后那鸟便化羽消失在空中,夜行人也已消失不见了。
乐韶歌怔愣了片刻——那是一只孔雀,一只喉玉被毁,浑身漆黑的孔雀。
青鸾灰头土脸的从乐韶歌衣衫上钻出来,“刚才的不算,本座还没睡醒,它偷袭!”
“嗯……”
“本座继续去追。”
“不必追了!”乐韶歌道,“你先回去吧。”
“为何?”
“你先回去。”乐韶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