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征在经过那条蛇身边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正好对上蛇刚睁开的小玻璃灯似的眼睛。
疏忽了,蛇没有冬眠时,睡得非常浅。
蛇猛然昂起了头,它蛇头扁平呈小三角形,浑身深灰,上有黑色罗网纹路。隔着丈远,方征闻到它嘴里的血腥味,它张口向方征咬来。
方征想,这条蛇行动还真是迟缓,他能看到并预期它瞬间的运动轨迹,蛇的七寸位置是头部和腹部之间,蛇的心脏所在,遭受重击就立刻毙命。于是他伸出双手,手掌发力想捏住那里。忽然间又想到,除了“七寸”外,蛇头下方还有个“三寸”,是蛇脊椎位置,如果捏碎那里,蛇不会立刻死,但会丧失行动能力。
方征都没意识到,为什么短短几尺距离,蛇还没凑过来。也完全没意识到,他根本不觉得它是威胁,心中也丝毫不害怕,仿佛面对着一只小狗。手在空中轻抖转方向,改成捏住了它颈下三寸的脊椎骨,他手中只觉得一滑,随即捏到了光滑下方的一点骨架,蛇立刻瘫了。
那重量落到方征手臂上时,他才堪意识到:有点沉啊,他刚才居然徒手捏住了一只蟒蛇的三寸?这条蛇真是太迟钝了,是没睡饱?
其实方征并不知道,蛇的速度并没有改变,是他变快了。
蛇身还在均匀颤动,方征摸清楚了蛇脊、蛇心、蛇腹和蛇胆位置——蛇胆在蛇尾前,坚实且收缩滚动感觉的东西。这就是他刚才改抓活蛇的理由了,他想搞清楚蛇胆位置,最好活取现吃。
方征一把捏住七寸,蛇登时毙命,无力垂下了头尾,方征将它提住头部,腹面向上,用牙齿咬开柔软的腹部前部,然后伸手进去掏出了鸽卵大小的蛇胆,翠绿色的,胆汁十分饱满,大抵由于它死前正在发怒。蟒蛇胆是上品,方征捏紧胆囊的气口,屏住呼吸一口吞下。
即便囫囵吞下,还是苦得方征舌头发麻,但麻过之后胆汁还有一丝丝回甜。不久后蛇胆入胃,仿如黏稠冰玉带来清凉,方征被那感觉激得浑身激灵,双目也愈发清明。
方征闻到空气中腥味浓重,这里有如此大的巨蛇,洞穴外谁知道是什么,他提高警惕,注意力万分集中,只闻得到外面血腥味越来越浓……却依然静悄悄的。
方征小心地从洞口探出兕角,如果周遭有野兽,应该就会前来攻击。他就可以引之入洞,逐个解决。但是过了一会儿都毫无动静。
方征警惕地伸头出去,他几乎可以闻道近在咫尺的血腥,也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的长蛇,目力所见,起码有十几条。洞穴口有一小片树丛,本来在方征估计,那些蛇大概三三两两盘在树上酣眠,或卧或醒……
绝不是现在这副,几十条蛇伸直了身子瘫在地上,有的肚腹朝上,有的侧鳞张开——它们已经全部死了。
方征震惊地爬出洞口,他刚才捏死一只蟒蛇的七寸,并不太费劲。可是眼下外面死了几十条蟒蛇,看痕迹,它们甚至是在没怎么挣扎的情况下死去的。和捏死七寸不同,它们都是被斩断的,有的斩头,有的拦腰砍,伤痕都似出自同一把器械。血腥味还很新鲜,方征伸手去蛇腹里摸,蛇胆都还是温热的,并没有被取走。
方征一边挨个把蛇胆掏出来吞掉,一边若有所思看着自己携带的断截兕角。新鲜的兕角断口令他想到的是一柄淬冷的锋利武器,眼下横七竖八的蟒蛇尸体却仿佛让他看见一个独战群蛇、瞬息制敌、游刃有余的背影。相似的锋锐伤口让两幅画面重叠在一起:断其角却不杀死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