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覃晏一问三不知。
“回王爷,此事在下并不知情。”
“兰止并未提及此行经历,光喝酒了。”
“在下也一直追问,他什么都不肯说。”
都说老实人最难防,覃晏人在江湖,却是书生气派,看起来温温吞吞、一脸纯良,即便不擅长撒谎,也能撒得人心服口服。
诚王还真信了,无奈地叹口气,最后说:“外面电闪雷鸣、不宜出行,云三公子今日就在王府住下吧,你们年轻人易推心置腹,还请多多开导犬子,免得他借酒浇愁,再想不开做出什么荒唐事。”
覃晏恭敬应下:“是。”
诚王离开后,覃晏走进内室,下人们已经伺候过谢兰止擦洗更衣,室内酒气也散得差不多了,等下人都离开后,他在榻边坐下,伸手解了谢兰止的昏穴,不过谢兰止确实醉得不轻,这会儿睡得正香,压根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覃晏给他掖了掖被角,起身走到窗边,听着外面的雷鸣风雨声,看着映在窗格上的树影随风摆动,心里忽然生出几分踏踏实实的安定感,这种感觉很让人沉迷,会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无限延长。
他自幼被师父收养,先是跟随师父隐姓埋名,后又陪同师门历经风雨,还从没有过那么强烈的安定感,师门中多是他这样的无根浮萍,就连如今的九五至尊,当年也是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在他眼里,世人皆困苦,无一幸免。
直到遇见谢兰止,他才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种人存在。
谢兰止像是在蜜罐中泡大的,笑起来眉梢眼角都带着甜意,老天爷似乎没给过他任何烦恼,都这么大的人了,完全不知世事艰辛,整天除了傻乐就是傻乐,偶尔伤春悲秋也是无病呻吟,幼稚得很。
他一度怀疑谢兰止真的脑子有问题,身在皇族,住在京城,竟完全感受不到腥风血雨,这不合常理,除非他是个傻子。
到后来他才知道,此谢兰止非彼谢兰止,这个谢兰止还真是在蜜罐中无忧无虑长大的。
可惜他如今回不去那个蜜罐了……
覃晏走回榻边,对着谢兰止打量了一会儿,想不通这个伤心得死去活来的人为什么还能睡得如此毫无防备,都不知道该心疼还是该笑。
谢兰止这一觉睡得又香又沉,覃晏被诚王邀去用过晚膳,回来时他还在睡。
王府没给覃晏另外收拾屋子,他直接和谢兰止同榻而眠,与在医谷时没什么不同。
睡到后半夜,风雨声停了,谢兰止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半睡半醒之际爬到覃晏身上,似乎想越过他下榻去。
覃晏被他闹醒,怕他摔了,忙伸手扶住:“你醒了?”
“哦,三儿啊……”谢兰止困得睁不开眼,趴到他身上咕哝,“渴,想喝水。”
覃晏推他:“你躺着,我去给你倒。”
谢兰止不肯下去,死死压在他身上:“哇……你身上好舒服!”
覃晏身子僵了一下:“还喝不喝水了?”
“喝啊!”谢兰止闭着眼点点头,下巴在他胸口一戳一戳,完全没有下去的意思,甚至在他试图掀开自己的时候双手双脚缠上去,嘴里咕哝着说,“唉……太舒服了……为什么睡在你身上那么舒服?”
覃晏整个人都不好了,胸口紧张得像块硬梆梆的石头,谢兰止娇气得很,他实在舍不得用蛮力把人扒拉下去,只好伸手捡起榻边的长剑,扭头挑起不远处的水壶,甩了个剑花,伸出另一只手将水壶稳稳当当接住。
“来,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