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事务繁杂,东方瑶闲暇时除了为崔城之出谋划策,还要入宫侍奉韩鸿照,隔三日入宫一次,除了请安、照常打理政事以外,还要充当韩鸿照的话筒子,今日是哪个御史又惹她不快了,明个儿是哪个宰相触他眉头了,简直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能抱怨的许多。
东方瑶十分纳闷,又不敢把这份“工作”假以他人譬如桓修玉之流,虽说韩鸿照有分寸,该无情时自家孙儿都杀伐决断,可她只怕再多出个李少简,到时候朝野上下一片乌烟瘴气,只得小心应对,简直比平日还要累上百倍。
只可恨这桓修玉神出鬼没,又和李少简待女皇的方式大为不同,殷勤而不见逢迎,献媚而不邀宠,当真是有两把刷子。
这一日又是入宫之日,东方瑶大约于未正到家,一到门口儿,却见有辆熟悉的马车在门口摆着。
芍儿又来了,她摇头失笑。
芍儿自从嫁人后,却是愈发闲不住了,她得知东方瑶每每入宫回来,根本没有时间打理家务,又考虑到崔嬷嬷年事已高,别人不敢完全托付,就亲自到崔府来为两人打理。
东方瑶到了后院,正巧苏园也在,他们前一天就打好了招呼,是来休整这后院的假山的。
“这园林之景嘛,当然是以秀致为上,土石构造的山,也要与地形骨架相呼应,不能随意摆放,否则失其韵味,只有融入整个园中,方令人观之心旷神怡。”
苏园说完了,芍儿就在一边若有所思的点头。
“芍儿,阿园。”
东方瑶笑着走上来,问道:“看的怎么样了?”
“哦,”苏园施一礼,说道:“夫人安心,如今我已观测完毕,不久后就会有匠丁上门,按照我的图纸布置,就不劳夫人和侍郎费心了。”
东方瑶微微颔首,赞赏了了他几句,这边芍儿迫不及待的向苏园打眼色,是以自己有话要和东方瑶说。
“什么事儿呢,这样急?”苏园一走,东方瑶忍不住问道。
“唉呀,”芍儿先叹了一口气,“娘子入宫伺候女皇,应当很累的吧。”
两人边走边走到上房,东方瑶这几日的确有些疲于应对,不过一想到往后的日子还长,总不能自己先失了一颗热心,变得矫揉造作起来罢?
她轻轻一拍芍儿的肩膀,把她推了进去:“胡说什么呢,先进去,待会儿我要崔嬷嬷来准备,一起在这里吃好了。”
芍儿却是说什么也不允,她知道,本来东方瑶和崔城之在宫里忙了一天就很累了,哪里还有精力再招呼两个人呢,是以和她说了几句贴心话,便回去了。
待被玉莲伺候着洗完了澡,她就把所有人都挥退了下去,坐在小榻上愣愣的发呆。
今日,她在宫里听说了两条消息。
其一,泗水郡王薨了。
其二,韩侍郎的妻子病逝了。
要说这其一,她心里着实不咸不淡,死的这么简单,还想要他再疯几年呢,这厮死的却是太容易了。
其二嘛心里就不知什么滋味了,她几年前在晚宴上倒是见过韩宿迁的夫人裴氏几面,还记得裴氏打听过自己,怎么不过几年,就病逝了呢。
心内无声一叹,要说人啊,死,是一瞬间的事,活,也是一瞬间的,那么这整个长长的人生,就显得尤为漫长了。
“吱嘎”
门开开,崔城之走进来,见妻子正靠在小榻上发呆,一手撑着下巴,神情呆呆的,像个木娃娃。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他轻轻唤了东方瑶一声,立在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