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锦屏催她来休息，她便早早去歇着了，虽然明知道这场婚事是假的，可她还是莫名有些紧张，毕竟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嫁人……

    辗转反侧，仿佛只是打了一个盹就被推醒了，要去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了。

    其实这之前陈嬷嬷就开始给她做婚前保养，鉴于平素的功夫做足了，也不用特意再找什么方子，只是让她饮食更清淡一些，睡眠更充足一些而已。

    沐浴完毕，穿了轻便的红『色』鲛绡裁制的中衣，被推到了镜子前面，自然有全福人口中『吟』唱着吉祥的歌儿，帮她把头发挽起。

    她被唱的昏昏沉沉的，还是面上的刺痛让她清醒了过来，原来正有人再给她“绞面”，也就是用细线把脸上的绒『毛』绞掉，也就是俗话说的“开脸儿”，开了脸儿那便是『妇』人了。

    开脸儿之后，用煮熟的热鸡蛋敷了脸，沈卿云原本就瓷白的面孔更加清透无暇，之后才开始上妆。

    新娘妆都是统一的，无非是把一张脸涂的比墙还白，一双眉描的比碳还黑，一张嘴画的比血还红。

    化妆完毕，沈卿云都不看镜中自己那张脸，偏生耳中还是全福人和喜娘等人的夸赞，怎么听怎么违心。

    这边装扮整齐，穿上了凤冠霞帔，程月清程月龄以及和程家走动比较频繁的几位权贵家的小姐走了进来，陪伴新娘。

    众人见到这样一张大白脸，也吓了一跳，其中有一个姑娘说道：“你们这是大惊小怪了，新娘妆都是这样的。”

    其余的小姑娘叽叽喳喳说道：“不是说，做新娘子的时候，是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候，就弄成这样？”

    全福人笑道：“这是祖上留传下来的规矩，可坏不得呢！”

    程月清坐到沈卿云身边，轻声叹道：“我还比你年长一岁呢，”却也是再过几天正式及笄，“你却比我还要早出嫁。”

    沈卿云低声说道：“这也是外祖母做主……”

    她们两个说些悄悄话，旁的小姑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叽叽咕咕说的热闹，唯独把程月龄落了单，她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看谁都是冷冷清清的。

    只是来之前裴氏给过她敬告不许她胡言『乱』语，所以她只好闭口不言。一转脸看到旁边几案上摆着的一只玉白描缠枝牡丹的长颈花瓶，她心思就是一动。

    大陈女子出嫁按照惯例怀中都是要抱一只瓶子的，寓意平安。

    若是下轿之前瓶子出现什么差错，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看着瓶子，虽然是瓷的，却泛着玉一样的光泽，可见价值不菲，若是打碎了……

    这阴暗的心思一起，便再也难以遏制。

    程月龄站起来，悄悄挪动脚步，靠近几案。

    沈卿云正在低头跟程月清说话，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很轻松自在，其余的人注意力也多半在沈卿云身上，大家伙虽然各自谈笑，但总免不了隔上一阵便与沈卿云说上两句话。

    根本就没人注意几案这边，所以程月龄觉得，自己成功的把握几乎是十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