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低眉垂眼地进了瑶素书的房间，不错眼地盯着飘着娇嫩花瓣的茶面，不露一滴的摆在了桌上。
瑶素书正在给牡丹浇水，她之前请教了花匠，对它需要的光照土壤的湿度浇水的量和频率已经了如指掌。
听到门开的声音也没有阻止她浇水，听到这话放下了水壶笑道:“谢谢华姑娘，我也有几份养颜的秘方，你留一下，等我写了你好带过去。”
小二盘算着自家老板娘的爱美如命，只几个呼吸就定了主意。
他扬起笑容亲热又恭敬地说:“那就多谢瑶姑娘了，我这就去给您准备笔墨纸砚。”
“辛苦了。”
小二不多时去而复返，带来的笔墨纸砚显然不是平日对付的便宜货，墨汁顺滑笔锋顺畅纸质洁白淡香。
瑶素书果然写了好几封养颜药，针对不同的功效和体质细细在底下标注，她毕竟没有给华清清把过脉，所以尽可能写得详细。
“瑶姑娘，您是不是那个江湖中特别有名的神医啊。”
小二收了这封信，把信揣在怀里忽然问道。
“你也有病人要治吗？”
小二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怎么能如此厚脸皮。只是一些普通医馆治得好的病，我也不缺钱。我就是想说谢谢你。”
瑶素书微怔。
小二那张任何酒楼都能见到活泼又干练的脸上浮现一些认真的神色:“我家中虽然没有人生病，但为了防着这些一直在攒钱，平日里也都不吃肉。听说了您的事，我那个媳妇儿就放心了，最近我都有肉吃了。我家大宝二宝都可高兴了。”
“所以，谢谢您。”
瑶素书听过很多句谢谢。
有她第一次对许墨说话，许墨抱着她轻轻一声谢谢。
她治过很多病人，他们在本来绝望之际峰回路转，痛哭流涕说谢谢。
她在路上顺手救过很多人，这些人都曾经真诚道谢。
那些病好之人抱着家人痛哭流涕，她在那个时候被忽略着，心中却并不在意。
不是欣慰包容，而是淡漠无谓。
瑶素书其实不是什么医者仁心，她知道真正的医者仁心是什么，自己治病却从来都是磨练自己。
就像呼吸一样理所当然，很少从中获得成就感和满足。
但她没想到，这个素昧平生的店小二一句谢谢，竟让她心中恍然而生一阵酸楚和温暖。
温暖，是她曾经只能在许墨身上感到的情绪。
“没什么。”她下意识回道。
眼周一阵热意酸楚，她把它强行压了下去。
重新笑得云淡风轻温柔内敛:“我也没有做什么，受之有愧。”
店小二这种人精似的人物，自然不会因为自己真诚的感谢让贵客失态，他顺势退走之后就准备关上房门转身去把东西给掌柜。
门关到一半之时，他看着那位风姿娟秀的神医缓缓立起，她靠近了那株牡丹闭眸倾身落下一吻。
小二的手一顿。
他无法言喻心中那种震撼，可能只是出自人类本能对情感的探知。
他本来一无所知，居然觉得眼前这一幕充满了缱绻温柔的情深。
他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在想什么，但突然有种冒犯之感。
因为惊艳停下的手重新做起。
平淡到温雅的紫色牡丹在平平无奇的夕阳下，金黄渐赤的颜色朦胧地氤氲出她更为精致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