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秀当然没有怎么描写葵水,这时候的人都认为这是一种污秽邪祟,是决不能提起的。
她重点通过才子的身心感受,来描述女性为此所受的折磨,这样的事发生在女人身上那是习以为常、不值一提的,有谁会为女子痛经而产生重视和怜悯呢,可发生在男人身上就不一样了,每月一次的酷刑足以叫他对人生感到绝望,正是这种强烈的情绪才足以引起读者对这件事的正视。
而且才子是留过洋的,知道很多卫生健康常识,冬秀便通过他的口,对女性如何保护自己做了详细描述,比如不能碰冷水、不能嗜辣、不能过夫妻生活、要勤换月事带等等,否则留下病根,损坏根基,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健壮,这一点自然是针对男性读者的,要让男性读者们学会体谅女子的不易,那很困难,可一旦牵涉到子嗣后代,那就没有男人会不重视的。
冬秀只希望男人们为后代计,也能顺便怜惜一把女性。
这时候的才子虽然还是忘不了自己的一颗男儿心,可很多东西早已潜移默化的改变了。
在家中兄弟可以去读书,而他只能被关起来学女工、厨艺、管家时;在兄弟们每年参加祭祖,而她只被允许在门外叩头时;在她一向柔弱温和的娘当着她的面惩罚姨娘、打骂丫头时;在她被庶出姐妹欺骗陷害,推入池塘时,在数不清的让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他胸中那些前世的意气风发、肆意盎然不知不觉间便消失殆尽了。
他一直以为,就算自己变成女子,凭自己的才华,也能闯出一片天地,最不济也能成为巾帼才女,却不想,身为女子,本身就没有去争取和奋斗的资格。
渐渐的,他也在这深深宅院中学会了另一种活法,争宠夺爱,三从四德;
渐渐的,他不再开怀大笑,步行如风,而学会了低头浅笑,莲步轻款;
渐渐的,他都快忘记他到底是谁了,反而越来越像记忆中原配的模糊形象。
他身不由己的被礼教裹挟着、被家庭压制着,成了木讷寡言的淑女。
他一直安慰自己,只要离开这个家,他就自由了,而目前来看,唯有嫁人这一途径了。
冬秀对才子转变的描写,是很详尽的,力求自然而不突兀生涩,不会使男读者们产生在看脑残文的感想。
至于本文的结局,冬秀也早已设定好了。
后来,才子见到了前世的自己,那个真正的才子周谦,他今生的丈夫。
事情果然如前世的记忆一般,他嫁给了周谦,却无法对他吐露实情,他深知自己是怎样高傲自我的人,怎会信这荒诞之语,话一出口,他只怕就要被当成疯子给锁起来,小时候那神婆道士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了,他可不敢再贸然开口。
所以他打算慢慢来,一点点从细微处透露出来。
然而周谦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不仅无视他躲避他,即便见到了,也用一种鄙夷嫌弃的目光看着他,好似看着一坨什么脏东西。
才子在那目光中恍惚了,他曾经是这样冷漠无情的人么,对一个刚嫁过来的女孩子,连丁点的礼貌都做不到,只顾发泄自己的不满,毫不留情的将一腔怨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
在他还没来得及与周谦说上一句话时,对方就把她撇在老家,只身回城了。
再然后,不到两年的时间,他就接到了一封休书。
婆家本来对他还有几分愧疚之情,待他也不错,可一听儿子新娶的媳妇是大官的千金,立马就把他打包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