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早做好了二手准备,也给自己留了退路,可此时此刻,一颗心还是像荡在海里了一般,随着花轿的颠簸,起伏不定,渐渐生出惧怕之情来,恨不得立时就跳下花轿跑回去。
冬秀想起了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没有什么兴奋、激动之情,只有无边的恐惧和彷徨围绕着她,幸而吕氏慈爱、哥哥疼宠,习惯了却也过得去。
她可不是那种“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人,她向往平淡和自由,喜好享乐而随性,陌生的环境并不会激发她的探索欲和新奇感,只能带给了她恐惧和不安。
拧着手中的帕子,深呼吸好几次才静静平静下来,拿出七姑在上轿时塞给她的小耙镜,细细的把脸上的胭脂抹匀了……
幸而喜娘见她皮肤白皙,没有用太多的□□,要不然这会子只怕要搓出道道泥条了。
想再多也是无用,还不如拿出最好的状态来给她娘争口气。
吕氏可就指着她在婚礼上惊艳亮相好找回面子呢。
“来了,来了”
听见前方传来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众人忙将鞭炮架起来,拿燃着的香给点了,噼里啪啦一顿乱响,鞭炮放完,花轿刚好落地。
胡竞之穿着黑呢西装礼服,头戴黑呢礼帽,脚蹬黑皮鞋,全然一派西洋打扮,真叫村人看稀奇看了个饱。
在小孩们的欢呼雀跃声中,他来到轿边,想着若是新娘子盖着盖头,那他就要当场掀开了,新娘子也是这场婚礼的主角之一,凭什么只能蒙头盖面任人牵来送去的呢,合该大大方方的见证自己这一生最重要的时刻,做自己婚礼的主人翁,这也是他决意要破除的一项旧式礼仪。
轿帘被掀开,冬秀下意识朝外瞟了一眼,男人的面容在逆光里模糊不清,只能辨出其身量果然颇为高挺俊秀,嗯,加十分。
扶着他递过来的手下了轿,冬秀着意的挺胸收腹,做出一派淡定的姿态。
胡竞之却和周围观礼的人一样不淡定了。
新娘子穿着剪裁别致的大红礼服,显得身段别样窈窕多姿,露出的手脸莹白细嫩,乌发杏眼,翘鼻红唇,端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
不都说这新娘子是廿八老女么,怎么看着比那二八的少女还要水灵呢。
见身边人站立不动,冬秀又侧头看了他一眼,她也不知这新式婚礼具体是个怎样的流程,现今只能看他眼色行事了,但愿不要出什么丑。
这一看胡竞之倒是被惊醒了,冬秀却是移不开眼了,眼前的男人真是好一身轩昂气度,身姿挺拔,面容清俊,满身文卷气,比照片里的还要好看三分呐,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帅字所能形容的了。
不夸张的说,在她见惯了几十年村民的眼中,胡竞之简直都有点天神下凡的意思了,实在太养眼了,浑身仿佛自带万丈光芒了一般。
冬秀星星眼的望着他,感觉自己沉寂几十年的少女心在这一刻突然复苏了。
好看的皮囊果然很合适一见钟情。
原本气度非凡的新郎和落落大方的新娘,在对视后,突然都有些羞涩紧张起来,新郎身体也僵硬了,新娘脸蛋也晕红了,这样子的羞涩,看着才真像一对在举行婚礼的新人呐。
在一片起哄叫好声中两人只相对着行了三个鞠躬礼,果然没有跪在地上拜来拜去,接着就是在一张花花绿绿、看着像现代小学生得的奖状似的婚书上各自盖了章,摁了指纹。
接下来应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