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么,她们都坐着一处喝茶谈笑,哪能叫主人家在一旁干站着呢,怪尴尬的。
哪知大太太一听别人提起她,顿时局促不安起来,在原地站了会儿,竟然一言不发低着头遁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现场一时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周老太太倒是面色如常,笑着打破僵局:“我这儿媳哪都好,就是太过害羞了,就叫她到后面支应去吧,还能叫咱们彼此都自在些呢。”
大家自然打着哈哈就过去了。
回家后冬秀向胡竞之提起此事,又说:“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周老太太是早已经放了脚的,奇怪的是她那大儿媳反而裹着双小脚呢,年老的都知道与时俱进,年青的反而这样保守,还真是奇怪。”
胡竞之叹了口气:“哎,说来预章兄比我大十多岁,算是最早的一批自费留学生,有眼界有抱负,才情名气也是一样不缺,就是婚姻不幸得很,他当时是被母亲诓骗回国成婚的,”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而且老太太还拿性命威胁他不入洞房不许出门,他是个大大的孝子,想着母亲一个人拉扯他们三兄弟长大的艰辛,想着自己海外未完成的学业,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可那到底不是他所期待的婚姻,像他所说的,婚姻于他就是一把勒住咽喉的枷锁,是一潭叫人绝望窒息的死水,这都是包办婚姻带来的恶果啊。”
冬秀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被丈夫厌弃的女人,别说怜爱、疼惜,恐怕就连基本的尊重也得不到吧,岂不就是一直活在婚姻冷暴力中么,况且那位周太太看着也不是什么性情豁达、神经粗的人,受到的伤害只怕会更多。
而那位大周先生同样是一位可怜人,这不幸的婚姻真不能说给谁带来的伤害更大。
可周先生至少还能抱怨和抗争,得到无数同情和惋惜,未来或许也能学那些新派人物,休掉旧式妻子,另娶一个合心的新人,但是如周大太太这样的女子,恐怕将来除了逆来顺受,就只能求助于老天爷了吧。
这个时代的女子就是活得这样的艰难而委屈。
冬秀心中突然一阵气闷,斜睨着胡竞之道:“怎么,你是不是也对咱们的婚姻有什么不满啊,是不是要被这枷锁给掐死了,被这死水给溺死了啊?”
听着冬秀姐那饱含幽怨的语气,胡竞之生生打了个激灵,强烈的求生欲使他迅速正视起这貌似玩笑的问话来。
“岂敢岂敢,我的好太太,咱俩虽是包办婚姻,可这包办人却是灶神哩,咱们是正经的天作之合呀,要不岂能过得这样和美呢!”
冬秀立马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想当年,他可是个抢手女婿,有不少女方的八字都送到他家去了,后来还是婆婆在灶神牌位前将她的八字盲选出来,这才有了两人的这桩婚事,要说是天作之合,那还真不能说错了。
看着他玩笑中略带紧张的样子,冬秀心中那股无名火又突的消失了。
她想了想,正色对胡竞之说道:“竞之,如果有一天你喜欢上了别的女子,请一定要先告诉我。”
“嗯,然后呢,你是要大度无私的自请下堂成全我们,还是要为我纳她为妾,效仿娥皇女英与她姐妹相称?”
冬秀被他的话噎得直翻白眼,大气凛然道:“呸,你想得到美,现在可是民国了,还下堂,还纳妾,亏得你还是留过洋、接受过先进文明教育的呢,原来满肚子旧封建、老思想,你是不是就想着跟你那同事一样去娶个年轻的女学生做妻子,或者还想多娶几个享齐人之福啊?”
胡竞之哭笑不得,忙举双手作投降状:“哎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