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教练员当久了,柴国轩对付多不服管教的队员都有一套手段,偏偏对这样乖乖巧巧的小姑娘全无办法。站在门口回头看着叶枝,半晌无奈:“他没报名,名字是我填上去的。”
叶枝微讶,眨眨眼睛抬头。
“没指望他上,就是……要是他忽然好了呢?能比赛了呢?”
柴国轩苦笑,揉了把脸,重重叹了口气:“不切实际,做白日梦的事儿——反正替补位没有名额限制,填他一个不多,我就写上去自己看着高兴的。”
这些表格除了审核方没人细看,柴国轩也没想到叶枝能对出来,草草解释几句,压低声音:“别跟他说,说了他也烦。他比谁都想拿枪,现在弄成这个样子……”
柴国轩很明显并不想提起这件事,蹙紧眉头摆了摆手,快步出了办公室。
叶枝坐在桌前,对着那份报名表,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下午,手|枪馆又见着了新队医的身影。
叶枝到手|枪馆的时候,林暮冬正在纠正一个队员的持枪姿势。
他今天难得的没穿那件黑色的长袖运动服,换了件一看就是同款的半袖,肩背轩拔如常,漆黑的眼眸半垂着,声音清冷,一丝不苟地纠正着叶枝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差别的角度。
大概是那个队员的领悟力实在有限,林暮冬抬手攥住他的手腕,身体微侧,带着他重新瞄准。
带着护腕的右手暂时看不出伤势的影响,只是格外冷白清瘦,几乎能看得到淡青色的血管,手指颀长有力,骨节分明。
他只是松松捉着那个队员的手腕,却还是仿佛只要稍一使力,就能把对方的手腕轻易折断。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被他纠正的队员虽然战战兢兢听得仔细,却依然不得要领,在林暮冬的口令下开了一枪,反而比之前更偏得离谱了不少。
“马上比赛,再改来不及了——他都错习惯了,就让他错着打吧。”
刘娴上去解围,低声劝他:“等回来再纠正,现在越教他越不会……”
林暮冬松开手,没说话,重新把右手插|进裤子口袋,转身回了教练席。
叶枝隐隐觉得,没有了外套的遮掩,林暮冬的身形似乎显得更劲韧锋利了一点。
比赛在即,队员们都在抓紧最后一点儿时间找着手感,连有外人来了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叶枝抱着手里已经装订好的统计表,一个人一个人重新复核着,目光悄悄转向林暮冬。
柴教练说,他比谁都更想拿枪。
除了那张照片和那个噩梦,叶枝还没见过林暮冬真正拿枪的样子。
刘娴很快发现了她的身影,过来跟她打了个招呼。嘱咐叶枝想看哪个看哪个,就又匆匆忙忙地去挨个强调要领、纠正动作。
叶枝几乎也被这样紧张的备战气氛影响,小心地深吸了口气,慢慢慢慢呼出来。
刘娴正和那个被林暮冬纠正过动作的队员低声说话,反复给他找着感觉。
林暮冬纠正的没错,世锦赛要带着比赛用枪去异国他乡,一路颠簸不可能不影响准星,重新校准之后,动作上的细微错误,就可能在靶上明显的体现出来。
赛场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次失误就可能让前面的所有努力付诸东流,更不要说这种明显的问题。
林暮冬稳拿冠军的时候,男子手|枪队从来没必要过多操心。总归金牌是已经预定好的,剩下欧美那几个国家打破头的抢银牌,剩下的成绩怎么样,其实没有多少人还会关注。
可这一次林暮冬不能参赛,短板就分明地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