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乃飞禽所换,飞禽通灵,其羽不沉,于天空乱舞,舞姿潇洒自由,羽毛也成了通灵开慧的舞者,舞者的怀里,偶有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卵,那是飞禽的孩子,孩子还未破卵而出之时,必须待在羽毛上。
下方,是一片千里大泽,大泽边缘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田野上的粟苗正旺,生机勃勃。
野人艰难地坐起身来,看着陌生而荒唐的天地,一言不发。
九凤犹如回到了故乡,醒来又睡去,美丽而温暖的梦境之中,她的道伤正在痊愈。
老龟还是那副干瘪的丑陋模样,双目暗淡,依然惊恐不堪,但他心底明白,没有什么伤是岁月无法医治的,他不必着急,等着光阴慧然来临,尔后悄然流逝。
他扭头看向野人,讷讷道:“你这厮不简单,你是神邸的后裔,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野人全然不知自己在沈渊葬帝之所时的疯魔状况,良久过后,才问道:“前辈,这是哪里?”
老龟叹息一声,道:“北域大泽,毛民之国的粮仓,群禽众兽的福地。”
野人笑道:“前辈便是前辈,什么都知道。”
老龟却道:“寿命的绵长有时候让人烦恼,我不由想到,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天地,而是为了不让天地改变我们。”
野人见他说得深沉,了然道:“前辈,道心的伤若不能痊愈,何不碎而重塑,正所谓不破不立,从来任何的灾难都是以进步和觉醒作为代价的。”
老龟苦笑道:“你不懂——哎,又欠了天尊一个恩情,只怕还也还不清了。”
野人道:“蓑笠翁来了么?我有好些问题要问他呢。”
老龟纵身一跃,跳下承载着他的羽毛,一头扎进下面的大泽之中,变作真身游走,他传音道:“好奇心真是害死人,娃娃,不论你是神是人,我而今已然再无兴趣了,我一生畏首畏尾,从未成就任何大事,余下的路,你与九凤去闯罢。”
野人叹息一声,并不挽留,也无法挽留,一个道心近乎破碎的生灵,即使留下来也没用了,从来个人的路,要靠个人去走。
“新打剪子新开口,剪出牡丹配绣球,阿妈呀,女儿要出嫁,阿妈呀,舍不得离开家……”
歌声隐隐,伤感的表、欢快的里——正见得一个身穿绿衣裳的女子坐在车架上,欢快地行驶着,拉车的是四只形态迥异的鸟儿,鸟儿的翅膀闪着精光,光芒有七道,车架驶过的地方,就会有一道彩虹升起。
野人静悄悄地看着那绿衣少女,少女削肩细腰,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
她正在小心翼翼地翻看羽毛上的卵,嘴巴里哼着舒缓的歌儿,重来复去,忽然间呆滞,像在沉思什么,忽然间又自顾微笑起来。
野人距离她越来越近,而九凤仍在入定之中,他缓缓地站起身来,温和道:“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咿呀,你是谁家的孩子,跑到羽屋来作甚?”绿衣女子吃惊地问道。
野人笑道:“惊扰姐姐的美梦了,实在抱歉,我是天不要地不管的野孩子,曾经有个光头说我是在风雨里奔跑的痴心少年。”
绿衣女子嗤笑道:“你这小不点有意思,废话多,却没有一句有用的。”
野人呆呆地卖萌,恬不知耻地笑道:“你叫我小不点,那我就叫你大姑娘——大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你们这里的人喜不喜欢打架?”
绿衣少女却不恼怒,大方地说道:“我叫依依,我们毛民国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