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眉拧得更紧了一些,不过,他并没有发怒。虽是责骂,声音也很平和,像是低斥一个胡言乱语的孩子。
北辰临枫轻声道“父皇,虽然儿臣这几年是在做云熙的挡箭牌。因了儿臣的存在,因为父皇对儿臣的关心,没人看出来父皇真正疼爱的人是谁,但是儿臣其实也是很欢喜的!”
明知道父皇对他的关心,不过是为了转移别人的注意力,他仍然甘之如饴。
皇上道“临枫,朕……也一样关心你!你比他懂事,也比他让朕省心!”皇上有些说不下去。
有些心思,没有摆到台面上的时候,还能自欺欺人。可此刻,面对北辰临枫清透的眼神,他觉得那些虚伪的掩饰没有意义。
他有偏私,一直就有。
因为他虽是皇上,也是人,也是一个父亲!
北辰临枫轻轻笑了,道“父皇,云熙时常惹你发怒,其实真正让父皇省心的,还是云熙。这些年,云熙的行事虽然乖张张扬,可他做的许多事,却是实实在在的为父皇分忧。父皇疼他,不想让他卷入那些危险;他不想父皇担心,才用恣意狂放掩饰自己。他能快刀斩乱麻,也能拨云见青天,这一点,儿臣自惭不如!”
这些年,因北辰云熙而折进去的那些大臣,都不是干净的。
皇上心知肚明,不过他没想到,北辰临枫竟也无比清楚。这个儿子像一个静静站在一边的旁观者,但他却是这般的通透。这样的心思,这样的睿智,这样的心如明镜,若他也有心那个位置,他会做得比北辰轩北辰皓北辰云潇更加了无痕迹,可他志不在此。是什么造就了他这样的心性?又是什么淡泊了权力对他的诱y惑?
“父皇,儿臣离开之后,云熙若是再惹父皇不高兴,父皇也别和他计较。儿臣看得很清楚,众位皇兄皇弟之中,大概也只有云熙对父皇别无所求!”
皇上轻叹口气,他有多纵容北辰云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京城地属麟州,十二岁从军中回来的北辰云熙,他当时想也没想,就封其为麟王。
麟者,麒麟的麟,麟州的麟!
其实当时,他真的动过那个心思的,哪怕那时,太子早就定下来了。但有些时候,一个人心里有一个愿望,有个重视的人,便会排除一切困难,只想把最好的都留给他。
但是被封为麟王后的云熙,性子变化太大,弹劾他的折子,每天都没有断过。
皇上刚开始是怒,后来,他也明白了,不是云熙的性子变化了,而是他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云熙是用这种方式,在明确地告诉他,他无意那个位置。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把这份用心放到北辰临枫身上。
儿子多了,如天下父母一样,心中终有偏爱。他偏爱的那个人,不是他。
皇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
北辰临枫深深地看了皇上一眼,温声道“父皇,儿臣这些年寄情山水笔墨,没能为父皇分忧,但是儿臣此去谷梁,定不让谷梁的战火,蔓延到天珩的战场上!”
“临枫……”
北辰临枫跪下,磕头道“父皇保重!”
他站起身,又拱手弯腰长揖。
皇上看着他低垂的眉眼,默然片刻,终于问道“临枫,你怨过父皇吗?”
北辰临枫摇头,清浅笑道“父子之间,哪来怨恨?”
皇上伸出手,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北辰临枫唇角慢慢绽放一个笑容,他和父皇做了这么久的父子,大概只有此刻,才真的只是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