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病,病了三个月。好在那时,朝纲已肃,七皇叔已被抓,再没有人敢觊觎皇位,何况,皇上虽病,人在宫中,不似之前连人都不见。
消息也传了回来。
杀死隐士一家三口的,是七皇叔余孽。
皇上为了一个女子,经常偷溜出宫,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就被有心之人得知了。毕竟,皇上爱那少女如爱在骨髓之中,就连与七皇叔斗智斗勇,还没有大定之时,都要出宫一回,显然那个女子定是他心头之肉。
眼见皇上回宫之后,自己节节败退,已经回天无力的七皇叔,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硬是分拨了身边最得力的保护他逃离的五个暗卫去查那女子是谁,查到后直接除掉。
他得不到江山,就要让皇上也尝尝被剜去心头肉的痛苦。
皇上得知真相,眼睛血红,令人搜捕那五个人。
除了两个人在逃命途中死去,另外三个,皆凌迟处死。
七皇叔,凌迟,一千二百刀!
当时,皇上下这个旨意的时候,满朝皆惊。
杀人不过头点地,虽然对穷凶极恶之人处以凌迟没有什么,可九皇叔毕竟是皇家血脉,就算是为了皇室的脸面,也不能行此重首发
皇上驳回了所有朝臣的奏请,亲自观刑。桂公公当时陪在皇上身边,他明白,皇上要把九皇叔凌迟处死,不是因为他想谋朝篡位,而是因为,他杀了皇上真正爱的女人。
后来,皇上陆陆续续画了许多画,把那些画挂在密室之中,经常独自在里面愐怀。
其实那女子死后,皇上悲恸伤身,伤了根本,之后身体便垮了下来,这些年,他的身体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桂公公也很无奈,这些年,皇上始终没有放下,他也无从劝起,哪次皇上进这密室,不是更加郁结?可他也拦不住。
只不过,皇上身为一国之主,掩饰得极好,只怕除了他这个近身公公,谁也不会知道皇上心中有一个人,而且,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
皇上觉得喉间发痒,急忙从袖中抽出一块绢帕捂在嘴上,等到移开手时,绢帕上一片殷红。皇上对着那抹殷红看了许久,神色间,既有无奈,又有苍凉。
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岁月不再,都会心生这样的苍凉和无奈。
皇上走出密室,把画放回原处,桂公公迎上来,见皇上神情寥落,便也默默地跟在后面。
皇上闷声道:“召老五进宫。”
桂公公有些为难地道:“皇上,麟王殿下怕是不在京城。”
“不在京城?那他在哪里?”
桂公公嘿然,道:“这个,奴才也不知道!”
皇上哼了一声,道:“他们一个个的,是不是觉得朝中有太子,有朕这把老骨头,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小兔崽子!”
桂公公笑道:“皇上老当益壮,几位皇子才能这么放心啊!”桂公公咧咧嘴,他不敢说,要是麟王是小兔崽子,那身为他的父皇,皇上又是什么。
但皇上每次骂麟王,真是太口不择言了。
当然,如果细心如北辰临枫,定会觉得,能得父皇这样一声骂,那才真正透着亲近。
皇上回头一瞪眼睛:“朕很老吗?”
桂公公在自己嘴上轻轻击了一记,笑道:“是老奴不会说话,皇上不老,皇上万寿无疆。奴才只是相对几位皇子而言。”
皇上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等老五回来,叫他滚进宫来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