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质问。
林蔓听声音耳熟,忙塞钱进口袋,走出屋子。
赵红英站在屋外,见里面出来的是林蔓,惊讶不已:“呦,姑娘,怎么是你?”
林蔓亦是一样的惊讶,讲明了自己是来替屋子主人拿东西后,问赵红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巧了,我家就在隔壁,快来坐坐。”赵红英不由分说地拉林蔓走向院前的红砖房。
林蔓架不住赵红英的热情,只得跟了去。恰巧暮色降临,赵红英又留林蔓吃饭,林蔓折腾了一整天,早就饿了,于是欣然答应了赵红英的邀请。
赵红英的儿子儿媳都在家。一听说来人是白天帮了母亲的姑娘,他们纷纷张罗起了好酒好菜。许是喧闹的声音传出了门,就连赵红英的弟弟也拖家带口地来凑热闹。来的时候,他们的手上不空,尤其是一个瘦长脸男人,也就是林蔓看见叫赵红英“大姑”的那个,手里拎了一只塘里打来的甲鱼,这算是今天桌上的主菜了。
“这么说,小蔓在上海找到她外婆了?”饭桌上,赵红英听过了林蔓的讲述,惊讶不已。
林蔓点头:“她照着母亲留的地址去找,没想到一去就找到了。她的外婆很疼她的母亲,自然也很疼她,讲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的户口迁回上海。”
林蔓讲的事半真半假。
红旗生产大队的林蔓去上海确是寻亲,但找的绝不是白秀萍,而是一个早断了联系的远房亲戚。
“难道她外婆家的人都不反对?”赵红英的大儿王卫国感到奇怪,不都说上海人现实得很,没什么亲情吗?多个人的户口进去可就多个人分房子,他们家的人怎么那么好说话?
林蔓轻笑,摇头否认了王卫国的担心。
赵红英的二儿子王建军推了把王卫国:“你以为谁都像王德生?”
提到父亲,王建军直呼其名,没有丝毫的尊重。
王卫国悻悻地抿了口酒:“哼!没良心的东西。妈,你也是,带孩子去看他干什么?”
想起前夫的绝情,赵红英哀叹道:“他到底是你们的父亲,孩子的亲爷爷。而且,我也想看看月梅过的怎么样。”
“姐,就别提那个丫头了,人家现在不叫王月梅,已经改叫王倩倩了。”赵红英的弟弟赵顺达愤愤地嚷嚷。
半年前,赵顺达去上海给生产队办事,路上碰见了王月梅,她竟连招呼都不愿意打。他主动唤她名字,她一脸嫌弃,说现在改叫王倩倩了。
回忆起这事,赵顺达直摇头,大姐这女儿算是白养了,从小到大,什么都先紧着她,可到头来,居然连大姐给取的名字都不愿意要。
赵红英听不惯弟弟说女儿的不是,面露不悦。
赵顺达不想惹姐姐不高兴,更何况还有外人在场,确实也不是发牢骚的场合。于是,他另起了别的话题,问林蔓能在队上待多久,买了什么时候的汽车票回去。林蔓一一地回答,当晚就会走,已经买了第二天清早的车票回上海。
王卫国和赵顺达的媳妇在灶间忙碌。热菜一个个地端上了桌,红烧甲鱼,凉拌菠菜,炖萝卜……贫瘠的年代,但凡闻到些许油香味,人就会不自觉口舌生津。筷子七手八脚地夹下来,不多一会儿的功夫,一盘菜没了。
孩子们在桌间疯跑玩闹,王建军的媳妇里外跑着照顾,又要注意他们不出危险,又要拦着他们扰到桌上人说话。一个没注意,剃了光头的男孩儿抢了盆里的玉米馍。刚出锅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