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卫生间里大大小小的毛巾全部浸在水里湿透,拧个半干回来,铺在岑远的额头和脖颈上。
毛巾换了好几回,折腾了足足一个钟头,岑远的温度稍稍降了些下来。
除了仍旧觉得浑身乏力,火烧火燎之外,清醒的时间已经多于他昏睡的时间了。
蒋鸢自己累了个够呛,抬手擦掉了额头上薄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护士的钱可真不是白挣的,光一个病人就给她整的累够呛了。
单膝跪在沙发上,蒋鸢将放在岑远头上的湿毛巾取了下来。
本地新闻再直播中炸了一个人之后便切断了信号,抽空刷个渣浪,在实时热门里市民街头爆炸的视频顶上第一位后,渣浪的服务器终于撑不住也崩溃了。
放下毛巾,蒋鸢拍了拍岑远的脸颊,怕他听不清,凑在他耳边道。
“大兄弟,醒醒!”
岑远闻言睁开眼睛,拽住了蒋鸢的胳膊,眼神沉重。
“蒋大夫,你直说我是不是不行了?”
自己从小就是个病秧子,一直是大病隔三差五,小病接连不断。算命的说他八字轻,命短活不长,难不成真应了那个老神婆的话不成?
蒋鸢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她一个社区医院的大夫,感冒在变成肺炎之前病人便走了。
余光向窗外望去,黑压压的已经仿佛深夜一般。扣开了岑远按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蒋鸢低声安慰。
“别乱想!”
她起身朝着阳台走过去,只有楼下的路灯闪烁着昏黄的光,偶尔有人路过也是连跑带蹦的,谁也不敢在这种天气里多做停留。
天气可真的是太冷了。
站在窗前沉吟片刻,蒋鸢想来想去觉得留在家里不行,万一炸了自己得负多大责任啊。
虽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要是岑远在自己的眼跟前炸了,她得留一辈子的阴影不说,还会被吊销行医执照吧?
可要是把人送到市医院,那结果她更不愿意看到。
想来想去,蒋鸢转过身,朝着岑远说道。
“我带你回社区医院吧。”
脸颊红扑扑的,岑远是个非常听话的病人,即便蒋鸢下班后就没穿白大褂,可他还是选择谨遵医嘱。
岑远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穿上了自己的羽绒服,非常自觉的在蒋鸢走过来的同时把胳膊环住了她的脖颈儿,将自己的重量压在了蒋鸢的身上。
开门,关门,锁门。
本来一气呵成,简单明了的三个动作,当有一个人压在自己的肩头时,就变得艰难起来。
而在出了电梯之后走到了街道上的时候,蒋鸢才明白刚才的艰难根本不算艰难,这会儿顶着冷风前行才是真正的险阻。
从六号楼到通顺街社区医院不过几分钟的距离,可蒋鸢肩负着两个人的分量,生生走了半个钟头。
跟南方不同,深夜也有大排档和小吃摊,这凛冽的西风一吹,连人带摊子都能给吹翻了去。故而北方一到十月入秋,夜市和小吃摊便销声匿迹。
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路两旁的小店这会儿都放下了卷帘门,或红或蓝的灯牌也灭了。
蒋鸢好不容易和岑远一起走到了社区医院的门口,她把岑远环在自己肩头的手推开,放在了墙上。
“大兄弟你扶好,我拿钥匙开门。”
穿着大衣的蒋鸢冻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