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亲密的恋人现在面带厌恶地说“你算什么东西”，并不是很好的体验。
但是他若有自知之明，就必须承认他还真的不算是什么东西。
他于是沉默地低着头把剩下的汤喝完，不再说什么。
顾衣新不说话，曲辰欢也不说话，两人默默吃完饭，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半晌，老板操着带方言口音的普通话道：“吃完了不？”
言下之意是叫他们结账。
曲辰欢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来，正要站起来，顾衣新道：“这地方不一定能刷卡。”
曲辰欢脸色不佳，还是坚持站了起来，走到老板面前，把自己手上那张金卡递了过去，老板看也没看，说：“不刷卡。”
顾衣新跟了上来，他囊中羞涩，其实不想花钱，但是见曲辰欢拿着卡僵住的样子，便猜对方身上没有现金，而且他也记得，曲辰欢不用支付宝微信之类的，他这方面活得像是个古代人，他在心里为自己的钱包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用支付宝付了钱。
两人出了饭店，曲辰欢道：“多少钱。”
顾衣新道：“十二块。”
曲辰欢道：“我回头转给你。”
顾衣新想要拒绝，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纠缠，就回了句“嗯”。
两人回到车上，见曲辰欢就把车停在路边开着双闪，顾衣新打破沉默，道：“回去么。”
曲辰欢仍不说话，顾衣新低着头缩在椅子角落，渐渐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时候，他突然闻到烟味，抬起头来，看见曲辰欢点了支烟，夹在手指上，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顾衣新不记得曲辰欢抽烟，脱口而出道：“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回应他的仍然是沉默，顾衣新想到自己正在怀孕，虽然是男人怀孕，想必也闻不了烟味，便打开车窗，用手将烟气挥出窗户，又咳嗽了几声。
曲辰欢突然道：“你离开以后我开始抽的，晚上睡不着，早上就没精神。”
顾衣新闻言，只觉得大脑似乎被铁锤重击，嗡鸣了一声。
曲辰欢突然发出一声冷哧，道：“其实也没什么用，头该疼还是疼。”
夏夜空气闷热潮湿，不太流通，烟味在车内缭绕，散不出去，顾衣新闭上眼睛，觉得因为曲辰欢的话语，他的头也开始疼痛起来，他想起也有那么一个夜晚，冬天，他们驱车穿行过长长的公路，去山顶观看日出，一路上他们开着车窗，冷风从车窗内灌入，顾衣新裹得像头熊，仍冻得直吸鼻涕，可是那时多开心啊，他们在山顶上紧紧握着双手，看着绚烂的霞光从东方出现，觉得彼此永远不会分离。
那时的美好在此时想来，却是剜心的利刃，顾衣新又忍不住说：“对不起。”
他确实习惯说对不起，但是对曲辰欢说的每句对不起都出自真心。
可他也知道自己再说对不起估计只能让曲辰欢火大，于是立刻又接了句：“你要我怎么办。”
曲辰欢闷声道：“没想好。”
他看了顾衣新一眼，觉得心里烦躁，他知道若是烦躁，还不如把这个人忘了来的好，可是他忘不了，而且不甘心，于是又补充：“反正不会放过你。”
顾衣新苦笑，决定还是先专注于眼下的问题：“总之，你也不适合在外面留宿，还是先回去吧。”
曲辰欢却突然说：“有什么不适合的？”
他碾灭了烟，车又开了出去，很快来到市中心，曲辰欢找了市中心最显眼的一家酒店，把车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