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喜欢动的时候。还记得第一次把红豆抱出学步车的时候，还没落地就要往前走，把一圈围着的大人都给惊着了。

    “好久不见啊。”张云雷把红豆交给九郎就和李欧去附近找了个小茶馆。

    张云雷喜欢浓茶，热水注入，杯中零星的茶叶卷卷，在杯中翻腾，像极了每个人的人生起落。

    “你的口味一直没变。”

    张云雷端给他一杯，自己轻呷一口，入口苦涩，醇香却绕舌，“这个是很难变的，可是人心却很容易就能变。”

    李欧自早就有一副处变不惊的表情，“这茶太苦了。”

    “熬过了就是香。”张云雷有来有往。

    “所以就是你现在这样？”李欧从来不相信什么机遇，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自己争取到了的就是自己的，“没看出来啊。原先以为你不争不抢，原来心里头还是憋着的。”

    “说起来你还真是我的贵人。”张云雷选的是楼上的包间，推开窗户就能看见北京传统的胡同，“如果不是你的胡言乱语，我还没能这么出名呢。”

    李欧当初只是觉得跟在张云雷后面弹吉他没有什么出头的日子。

    有些人就是这样奇怪，明明自己也没有掂量过自己的能耐，找准自己的定位，却偏偏觉得是有人掩盖了自己的光彩，“我不信你没想过？当年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演出都没几个人来看的家伙，凭什么要在我前头？凭什么需要你出场唱歌才有我的机会？现在呢？你红了，我却什么都不是，你说我们两是不是很可笑。”

    “我当初真以为你快完了。呵，没想到后来出了个多管闲事的小姑娘。我当时说那番话的时候没想后果，就这么顺嘴吐露出来了。本来想如果趁此机会让你和德云社有了什么裂痕，倒也不错。何况我看那两个小姑娘也说你伤的挺重的，要是站不起来，我就顺理成章了。”

    李欧靠在椅背上，回味着那天的惊天动地，“没想到你是真的命大。那姑娘是挺有福气的，我前两天去找过她，挂她专家号的人可真多。她人也挺好看的，可护着你了，看我的眼神要把我吃了似的。你看我，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是不是有点儿可笑？”

    “那是因为我从不拿人做筏子。”张云雷身子向前倾，“我用自己的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成功了是我的幸运，没成功就是自己不成。有些东西是妄想不来的，就好像朋友。我曾经以为跟你是——”

    “可是现在你有了，杨九郎啊。”

    “我跟他，那是过命的兄弟。”张云雷看着时间不早，准备起身回去了，“我好了之后从来没想到能和你见面，见面还能说什么。但是我老婆说得对，有些东西不是不说就不存在的。刺已经在心里了，你今儿一来，我竟然没什么感觉 ，这刺就没了，看来我已经能完全放下了。”

    “你那是因为想要的都有了，有些事儿不值得你再疼了而已。”

    张云雷把玩着扇子，大褂翩跹，“原本你也可以这样的。”

    包厢里只剩下李欧一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幕初垂，已经七点半了。这个茶馆离小园子不远，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安静得紧，隐隐约约还能听见小园子里传来的笑声，忽远忽近。

    李欧喝一口茶，凉意滑入喉间，比这夜还凉，比那晚还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