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游和曹嵩谈了许久,曹嵩倒是发觉了陆向游不是池中之物,只是陆向游以后要的是什么,他能不能给得起,这倒是一个问题。
不过曹嵩自己心里也有了一些考量,他曹府家大业大,养父培养了一些交好的贫寒士大夫,而他曹嵩又有钱有势,如果曹操真能立得起来,那他帮一把也未尝不可。
曹嵩其实并不是世人所说的那样是个扶不上墙的,他在什么位置,都会有什么位置的智慧,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做事情都有掂量,他攀附他人的资本,都是他自己在帷幄之中运筹出来的,不然谁坐在他的这个位置上能比他做得更好?
他的这种生存智慧似乎也传不到曹操手上了,曹操经了他祖父曹腾的教诲,骨子里似乎也刻了几分嫉恶如仇,曹操不喜欢宦官们,曹嵩也能理解,但是曹嵩现在还需要依附着宦官们生存,自然与曹操并不到一起去。
“为父知道了。”
曹嵩听了曹操转述的袁绍的话,知道现在非常时期,他们曹府既不算是宦臣势力,又与士大夫集团有所剥离,比起世家贵胄又有一层壁,曹腾走了,曹家与皇家势力也没了联系,正可谓是跳脱于五行之中,游离于三界之外了,这也是本事。
陆向游也没有跟曹嵩长谈的欲望,陆向游之后不会依附于那些背信弃义的宦官,曹嵩不知道曹腾的“死因”,陆向游可知道。
现在陆向游与袁绍关系不错,也跟着袁绍听了不少宦官专政鱼肉百姓的故事,他一面是嫉恶如仇,另一面又因为自己家就是依附于宦官集团而生存的而纠结,曹嵩是他的父亲,他自然剥离不了曹府。
陆向游想到原本的曹操,少年行侠仗义,用五色棍打死权贵,捍卫了律法的尊严,到之后又杀死了吕伯奢一家,说出了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都话,性子简直矛盾得要死,也许就是在这样的家境下挣扎出来的吧。
“阿瞒。”就在陆向游快走出前厅的时候,曹嵩突然叫住了他,像是做了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似的,陆向游回头,就看见曹嵩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小巧的钥匙,“这是我私库的钥匙,里面有一亿多铢钱和一些其他的贵重的物品,之前想的是若是我百年之后,帝王没有思及曹府之前我与你祖父两辈人侍奉皇上的情意,将曹府抄了去,或是有什么大的变故,也留了个府中之外的退路。”
陆向游闻言一冷,接过钥匙的时候像是突然被烫了一般,心头一跳。
“父亲……”
“阿瞒啊,”曹嵩看着陆向游,脸上没有带着陆向游最常见的那种意气风发和惯常的谄媚,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我知道你聪慧,只是这个时代,怕是即将迎来的就是乱世,朝代更迭,汉朝又能出几个明君守着呢,你才六岁,自然只知道向前冲,不知道迂回这个道理,你太过通透,通透得让为父有些怕了。
不知道曹家有你,是幸还是不幸。”
曹嵩无能的面具已经戴了快大半辈子了,但是每次陆向游做派和语气中不经意间透露出的那些东西,才是真真让他伤心了。
他不是一个好官,但他对自己的孩子是有期待的,虽然期待来得有些晚,似乎是迟了,让孩子跟自己离了心。
陆向游听了曹嵩这一段内心剖白,握着钥匙的掌心有些热,他之前确实对曹嵩不够重视,无论是曹腾还是桥玄,无论是刘狸还是袁绍,在他眼里的重要程度都远远地大过了曹嵩。
可以这么说,其实曹嵩一直都是被忽略了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