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当寻声看去,原来快收风了,大家又开始了原始的“净化”方式,都是赤条条乱七八糟地挤在西边的茶炉房那块,有的用桶,有的用脸盆在自己燥热的身上浇泼着水,有的人也像泼水节里的镜头,搞起了恶作剧,乘你不注意,会突然在冷水管上接盆拔凉的水顺头到脚灌在你的身上,使你打起冷摆子,然后他发出刺耳的狞笑。在这里或许也只能在这样恶作剧中找到短暂的乐趣。
正当人们尽兴消夏除酷的时候,卫小娟也脱得一干二净有几分腼腆地悄悄向这边走来。虽然卫小娟在心理矫正的过程中逐渐走向正常,但心理上真正走出阴影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我可以这样说,卫小娟要不是监狱的这种环境,他肯定不会一丝不挂地出现在男人的堆里。如果不是他的光头,你站在他的身后,他虽然不苗条,但无论是轮廓,还是走路的翩翩姿态,更容易使他和女人联系在一起。卫小娟为了避暑也顾不得了那么多,只好扭扭捏捏地往有水的西边走。但正当他快走到人群的时候,有个人冷不防从小娟的后头闪过,疾快又用劲的在小娟的胸部捏了一下。这一捏不打紧,使小娟十分羞怯和愤满,所以才张口骂人。
我和李当进到院里,来不及过多的话语,也三下五除二加入了原始人的行列。
正当人们都各自用不同的方式冲凉的时候,忽然高墙上传大声呵斥:“回去,快点回去,不然我开枪了。”糟乱的人群听见这么严厉的喊声,先是一愣,接着有人喊:“快!上去看看,有人越狱了。”我们都顾不得穿上衣服,就这样都使劲往二楼跑。据老犯人说,十多年前,二楼靠西边的茶炉房的平房顶过去和过道相连,也没有现在的一栏到顶的铁栅栏。到了天暖和的时候,老犯人们便会搬着马扎坐在平房顶上,喝着茶,说着闲话,是个挺美的地方。在平房的西边便是仅有半米多高的铁丝网,这就是所谓的二道墙。在二道墙外,是至少一条有八米宽的隔离带,在隔离带外就是头道高墙。头道墙几乎与二道墙齐高。但墙体至少有二米多宽,墙的两端除用凹凸的形状垒砌两道防护墙外,两边还拉着铁丝网,执勤的武警在护墙中间形成的夹槽中频繁走动巡逻。但就是这样的森严壁垒,仍有人为了盲目追求自由,居然铤而走险。动起了越狱的歪脑筋。
听老犯人说,那十多年的一个冬夜。一天夜里,有个叫赵瑞人肚子疼,疼的在床上打滚。他要求其他的犯人叫门房给他打开号门出去行个方便。监号的人一看他疼成了那样,就动了恻隐之心,便又是拍门又是打窗户:“看门的,快,赵瑞肚子疼,要解手。”看门的听到号里一片慌乱,也生怜悯,便没通过干部同意,就给他私开了号门。那个叫赵瑞的犯人很痛苦的翻身下床,有的好心的犯人要搀扶他上厕所,都被他推辞掉了。他就这样捂着肚子上厕所去了。因为是寒冷的冬夜,外面太冷,大家都钻在温热的被子里继续睡去,看门房的也回到门房打起了盹。但吃惊的是门房迷迷糊糊醒来后,也不见赵瑞动静,就走到监号的门外喊:“赵瑞回来没?”大家这在无精打采地往赵瑞的床上看去,这一看都大惊失色:“赵瑞不见了!”这一下全监号慌乱作了一团,那个看门的急的都要哭了。要知道要是赵瑞真的逃跑了,他这个看门的肯定要受到很大的牵连。在惊乱中吵醒了干部。干部顾不上穿好衣服,就马上打电话给值班的监狱领导,随后全监拉响了警报。最后经过仔细检查,才知道这个赵瑞经过一个时期的预谋,真的跑了。
原来赵瑞在外是个高空作业的电工,有个秋天的中午,因为是正常的线路检修,也没啥事,他就让给他打下手的另一个同事到附近的饭店吃饭,顺便回来给他带上一大碗西红柿